我没想到朱墨雨能倔强到这个地步,什么骗不骗的真有这么重要?
我们现在都安稳无恙,且彼此真心,难道还不足以抵消掉那个谎言?
但我细想一下似乎也明白了,毕竟我这是现在人的思维,而她实际是一个古人,死后魂魄一只待在那公主墓里。
所以她的思维也和古人一样,把仁义礼智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讲究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首相随,永不相欺。
我明白她的意思,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
这时只得说道:“你要是实在看不上我我也不强求,但是我们毕竟已经……已经……
我要真放你去了,岂不是真的对不起你了。”
她突然大怒。“住嘴!我说了那件事只当是我自己眼瞎了,我不怪别人。”
我一下子也急了。
“求求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已经到了祈求她的地步,但她还是完全不讲情面。
这时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化作一道红色的倩影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心如刀绞的感觉,很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痛苦。
我低着头独自徘徊在后山,这时方知画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调侃地说道:“哟,这是碰钉子了呀。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小走招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居然还能说出那么肉麻的话。
‘求求你,再还给我一次机会吧’,哈哈哈哈……”
我斜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家伙烦死了,转身要走,她又笑嘻嘻地跟上来。
“哎,咋了嘛,这就生气了。
老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着那只女鬼不放呢……”
我没好气的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说你有事儿没有,没事儿别来烦我。”
“嘿,瞧把你神气的,湘西跑一趟,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我不再搭理,她又凑上来抓住我的肩。
“哎哎哎,别生气嘛,我当然有事啦。
你把横公鱼带回来救了段海棠也就相当于是救了我,我现在恢复了自由身,肯定得好好谢谢你嘛。”
我依然没好气。
“不用,反正我去找横公鱼也不是专门为了帮你……”
“喂,小走招,你别走那么快嘛……”
来到众阁观前面的神坛,段海棠的归神醮已经开始了,道观的所有人都围在神坛的周围。
这时段明义正在喂段海棠吃煮好的横公鱼肉,一条眉和黄老道则在旁边撒符舞剑作法。
段海棠服下横公鱼之后很快便醒了过来,盘膝坐在神坛中央,但眼神还有些许迷离。
段明义在她的身边点满一圈红烛烛,又用桃木剑将红烛一一斩灭,最后只留下一盏。
这些红烛是喊魂仪式的标志,如果段明义成功唤回女儿的阳元,那么这一圈红烛便会全部亮起。
这时一条眉和黄老道仍在做法,段明义默念了一些咒语,朝着女儿周围抛撒了一把朱砂,然后正式开始喊魂。
他用响亮而沉稳的声音,朝着八卦所指的八个方位,依次呼唤段海棠的名字。
这时神坛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生怕干扰了这喊魂仪式。
按理说这仪式按照八卦方位,喊上三圈二十四声就能完事儿,最多也不会超过八圈六十四声。
可段明义这前前后后已经喊了一百多声了,那些红烛却还都没有反应。
周围人有些懵了,神坛上的段明义三人也有些急了。
这是仪式出了什么错误?还是这做法的三人功底不够?
似乎不太可能,要知道段明义是这儿的观主,黄老道和一条眉又是众阁观的二把手,以这三位的修为,不可能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
如此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喊魂得要父母子女才有效,难道段明义和他的女儿并没有血缘关系?
这时很多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却不敢这么说。
要知道在观主夫人离世之后,段明义把她这女儿视为珍宝,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这么有原则的一个人,甚至会不惜为了女儿违反众阁教的教规,为她借命续命。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要说这女儿跟他没血缘关系,这让观主如何下得了台?
而且这消息要是传到外面,恐怕不止段明义,这整个众阁观都将沦为笑柄。
十来分钟过去,台下依然是鸦雀无声。
段明义头冒冷汗,脚沿八卦方位踏着罡步,嘴里还在一声声的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可那些红烛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时一条眉和黄老道也显得很是难堪,一边继续做法,一边向段明义投去目光,似乎在询问这该怎么办。
段明义则是比他们还要慌张,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可就在之后的一瞬间,红烛虽然没亮,但其中原本双目紧闭的段海棠却突然睁开了眼,而且眼里透着一股很奇怪的淡黄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