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人？
卓绍华心里面像经历了一次强震，大地分裂，山体崩塌，城市瞬息间夷为平地，会吗？当他向吴畅讲述这件事时，是不是直觉里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同样高超的攻击手法，同样的来去自如，同样的目的性单纯，同样的随性，同样的莽撞，同样的雁过无痕，同样的�6�1�6�1�6�1�6�1�6�1�6�1类似的地方竟然这么多，卓绍华放缓了呼吸，如果是，那么他，或者是她，按照时间，现在刚进大读大一。研发防火墙的周文瑾在工程学院读大三，他（她）在计算机学院读大一，这两人之间有可能交集么？还有，他（她）一定报考的是计算机学院么？周文瑾就是现成的例子。
迷雾散开，又慢慢聚拢而来。
卓绍华慢慢冷静了下来：“我不能确定。”
他能想到的，吴畅也想到了，不过，他觉得这件事简单。“湘省今年考进大的能有几个，不行就一个个的排查呗。再不行，让那位周同学在学校内公开测试防火墙，谁攻破，不就锁定目标了么！”
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可是�6�1�6�1�6�1�6�1�6�1�6�1万一这个人真的来自湘省，真的在读大一，那么高考网被攻击的事情就会被提起，有可能会被追究责任，这样的后果，是他（她）所能承受得住的吗？而这样的学生，能可以出国交换么？他承认他非常欣赏他（她），他（她）很多方面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但往往越是才华横溢的人，越是羁傲不逊，他（她）现在还小，还没有定性，一出了国，会不会像挣脱线的风筝，索性自由翱翔去？
纠结！矛盾！
还是缓着点，不要惊动他（她），不要给他（她）下定义，让他（她）自然生长，看看他（她）会长成一棵什么样的树。他（她）应该成年了吧，小呢！卓绍华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期待，他低下眼睑，很好地掩饰住了。
“首长，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他们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也有可能他（她）攻击周文瑾的防火墙就是一时起意，后面不接招了呢？”
吴畅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他好几秒，问道：“那这事就搁着？”
卓绍华避重就轻道：“如果真是金子，什么沙粒都遮不住的。现在我们不是已经有周文瑾同学了么！”
吴畅没有出声，拿起一边的军帽戴上，又慢腾腾的扣好风纪扣，两道锋利的浓眉拧了起来。
“首长�6�1�6�1�6�1�6�1�6�1�6�1”卓绍华觉得自己需要再解释一下。吴畅摆摆手，阻止了他：“你的顾虑我明白。你要不是有这层顾虑，我对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牛犊还不是太在意，现在我确定并肯定他（她）绝对是我们寻觅的那个目标。不过，你放心，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只要他不太过，有些方面我们会网开一面的。”
卓绍华脸一烫，心立刻紧绷：“首长真的是火睛金睛，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是的，我是惜才，也有顾虑，但我更想给予他（她）一个自在的空间，不要忙着束缚他（她）。毕竟在这之前，他（她）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长，才长成这样。”
吴畅竖起一根手指：“一年！我给他（她）一年的时间让他（她）野蛮生长，一年后，要么永远弃之，要么绝对服从指挥。”
一年足够了，卓绍华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
吴畅朝他瞟了一眼，语带戏谑：“他（她）真有那么好？”好到卓绍华都不讲原则了。
卓绍华没有笑，只是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他（她）有这么好。”
“行，但愿你的希望有希望。”吴畅乐不可支。平时看卓绍华做事张弛有度、沉稳周全，常常让他忽视他的年龄，难得一见他患得患失的样，哎呀，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卓绍华神情一僵，喉结不太自然地上下滚动了下，他坐直身子，朝前面看去。“到哪了？”
吴畅的司机说了个地名，卓绍华想起这附近有个著名的画廊，还有个建筑像螺旋楼梯式的书店，在书店隔壁，是个音乐厅，经常有国内外的知名乐团过来演出。座位不是很多，往往一票难求。佳汐喜欢这里，她的第一次画展就是在这条街的画廊举办的。她说原因不是这个，她是喜欢这条街的幽静，根本让人无法相信这儿身处城市的闹市区。还有，那儿有家广东餐厅的菜做得不错，点心也好吃。
佳汐的食量很小，家里的阿姨说她是小鸟胃。阿姨的家常菜做得很不错，但在佳汐面前，正常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她很害怕失业，对卓绍华说：我真的没有偷懒，可是沐老师说她吃点沙拉就好。沙拉就一盘菜叶子，在阿姨心中，根本不能算菜。佳汐喜欢喝咖啡，偏偏阿姨不会，这让阿姨很是沮丧。
“首长，我在这边下。”
“这儿？”吴畅朝外面看看，他严重怀疑卓绍华是躲避他的调侃才着急离开的。
卓绍华点点头：“有点事情。后面�6�1�6�1�6�1�6�1�6�1�6�1”
“后面的事，以后再说，还有一年呢！”吴畅在“一年”这个词上加重了下力度，卓绍华就当没听见。看来，今天他是真的娱乐到了这位首长。他想到大里的那位还啥都不知的牛犊，说实话，他不是太相信吴畅就这么放任他（她）野蛮生长。吴畅是典型的作战思维，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真枪实弹。如果他的猜测不出意外，下一步，大一定会公开测试周文瑾的防火墙，那么，他（她）很快就会露出庐山真面目。吴畅很好奇，他是好奇又有一点担忧。这点担忧，他选择了忽视。不然呢，他还能拦着吴畅？拦不住，就静观其变吧！或许，他（她）会给他一个意外呢！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打着伞下车替他打开车门，然后把伞给了他。他朝吴畅挥了挥手，车从他面前驶过，依稀看到吴畅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
雨太大了，秋天根本不应该有这么大的雨。空气里飘浮着一股树木和泥土混杂的气息，很好闻，像雨后的山野。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的，一个个打着伞，埋头向前冲，很像落荒而逃。卓绍华走了几步路，裤管就被打湿了。幸好餐厅不算远，卓绍华抖落伞上的雨水，走了进去。
餐厅的门面不是很大，从外面看也没多少特色，里面倒是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醉云轩，卓绍华看着写得一团锦绣的店名，不置可否。
门口迎宾台后面站着一个身穿翠绿色旗袍的女子，像杆修长的翠竹地迎上前：“先生，请问你预订的是几号包间？”
卓绍华一怔，这样的餐厅，都是要预订的。“抱歉，我是突然起意过来的。我不用餐，我只是想买点点心，方便给我打包么？”
女子面露难色，店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可是卓绍华一身特别的气质，让她又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她没有夸张，是真的特别。她们家店在这开了也有几年了，不谈这地段，就是菜的价位，也让很多人闻而却步。可以说来的人非富即贵，卓绍华看上去非富也非贵，但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沉稳、从容，却让人不敢随意对待。当然，他也非常英俊。
女子朝里看看，算了，不请示经理了，她自作主张吧！“当然方便的，这是菜单。”她想好了，里面有位人她很熟悉，等会她把卓绍华点的点心就挂在他的单下。“先生，我们家的点心，外带的话，口味可能会受一点点影响。”
“我知道的。”卓绍华接过菜单。点心的品味不是很多，也不知道佳汐常吃的是哪种，他索性每样都点上一份。
“绍华？”一道惊奇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卓绍华扭过头，看到成功和一位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连衣裙画着烈焰红唇的女子正跨进门内。他眼睛眯了眯，记得上次成功带出来的女生素颜、戴眼镜，很是知性，这是又换人了？
烈焰红唇很大胆，一双妙目滴溜溜地打量着卓绍华。
成功睇了她一眼，替两人介绍：“这是我朋友，这是我哥们。”至于姓啥名谁，你俩没必要知道。
卓绍华朝女子轻轻颔首，关于“朋友”，他和成功的定义向来不同。“你今天没上班？”
不知是不是受天气影响，还是不小心被卓绍华撞见自己换了“朋友“，让成功有点小尴尬，他答话时很是不耐烦：“我又没把自己卖给医院，我就不能调休啊？你怎么在这？”
“我来买点点心。”
提着颗心硬作主张的迎宾女子，笑靥如花地插了句话：“两位认识啊，要不帮你们安排到一个包间？”这下好了，等会就把点心的单挂在这个包间。
“行！”
“不了！”
卓绍华和成功不约而同出声。成功冷着张脸：“你有时间一天大雨的奔到这来买点心，我不相信你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时间当然有，可是像盏明晃晃的灯泡挂在成功和烈焰红唇之间，卓绍华不担心别人，他担心自己吃不消。“下次吧，我约你。”
“我就怕你约，你哪次准时过？”成功急了。
确实！卓绍华很是理亏，只得先退一步：“那我喝杯茶再走。”
烈焰红唇很是识趣：“成医生，我刚看到一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
成功一挥手，都没看烈焰红唇往哪个方向去。就这处朋友的态度�6�1�6�1�6�1�6�1�6�1�6�1卓绍华想提醒他礼貌些，看成功一脸“少惹我”的样子，他只是轻轻抬了抬眉。
似乎是为了应合餐厅的名字，包间的布置走的是中国风，仿红木的桌椅，青花瓷的餐具，屏风是水墨式的山水，窗是菱格型的，外面加了纱，雨声从纱眼里透进来，添了点禅意。
这样的包间，喝茶最好。吃饭，就有点破坏了意境。卓绍华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热毛巾，拭了拭手，放进面前的托盘。服务生把托盘拿走，倒上两杯热茶，又送来一盘小点让两人先垫两口，然后带上包间的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卓绍华看着成功端起茶杯，看了看，又嫌弃地放了回去。他轻轻靠向椅背，这样子，怕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今天后面没什么行程，他就舍命陪君子了。“坦白吧，今天你哪根神经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