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岁终于后知后觉，事情发生的时间很短。
就算祁霁察觉周霓儿不对劲，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周霓儿的计划，并且将计就计！
她来来回回看着祁霁和莫启明，一字一句地道：“你们利用我。”
这是个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莫启明桃花眼里满是讥讽：“总算还有点聪明，从贾贵逃跑，大将军就知道军中出了叛徒，当时就一一排查，军中巡夜的士兵多了足足三倍，便是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得出去！”
姜岁岁低头不语，所以她被人偷袭，祁霁知道，莫启明也知道。
然后他们就任由自己被掳走，将计就计，来个瓮中捉鳖。
还有沈心，突然让她做贴身婢女，也是想让她做靶子吧。
不愧是大将军，不愧是校尉，果然不是常人能比得！
姜岁岁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两人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二位救了我，救命之恩，日后我必定报答！”
莫启明轻笑一声，浑不在意她的报答。
“走了，祁霁，为了这么个女人，把我大半夜从床上叫起来，记住，这次是你欠我的！”
祁霁没有搭理他，刚要扶着姜岁岁，后者已经提脚往回走了。
伸过来的手落了空，只余一点寒气聚在指间。
她在生气，这次是真的。
祁霁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难受，他转身，一把抓住了姜岁岁的手臂。
“你……”
他想问她怎么了？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你有什么好气的，我不是来救你了吗？”
姜岁岁怒极反笑，阴阳怪气地道：“我哪敢啊，祁校尉，恭喜你啊，这次立了大功一件！”
立了功，他在冰州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所以她是不是应该自觉一点，跟他划清界线。
“祁校尉这么聪明，我看我们也没必要装下去了，反正大家都不高兴，不如早点去散伙。”
祁霁剑眉微拧：“你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姜岁岁一把甩开他的手，“祁霁，你若不敢，我自己去跟大将军说。”
她就是生气，沈心不告诉她，莫启明瞒着她，她都可以理解，因为他们与她，不过萍水相逢。
可是祁霁不同，他是，他是……
他是什么，姜岁岁自己也说不出来。
朦朦胧胧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姜岁岁不是小孩子，即便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
所以她这是，喜欢上了？
怎么可能，他们才认识多久，对彼此又有多少了解？
“说什么？我们早已登记在册，又有婚书为证……”祁霁神情慌乱，想跟她解释。
“什么婚书为证，”姜岁岁直接打断他，“我不过外室而已，哪里高攀得上祁校尉？”
语毕，她转身就走，再也不想跟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深夜寒气越发地重，姜岁岁越走暖和，身上的寒意也跟着慢慢消散。
莫启明早就骑马带着他的人奔回了军营，祁霁则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眼看着离家属院越来越近，姜岁岁蓦地停下脚步，转头怒瞪着身后的人。
“马呢？”
祁霁一愣，没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什么马？”
姜岁岁忍无可忍：“都是校尉，莫启明有马，你怎地就没有？”
她脑袋被周霓儿打破，脸上挨了几巴掌，全身上下几乎到处都是伤。
这个笨蛋来救人，难不成就这样空手来的？
祁霁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有马，只是被莫启明抢了去时。
目光触到姜岁岁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又变成了：“他无马可骑，我瞧他可怜，所以让与他了。”
姜岁岁抽了抽嘴角，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转过身，又恨恨地往回走，像是在发泄怒气一般，脚步踩得一下比一下重。
祁霁的视线从上挪到下，终于反应过来，快走几步到她面前蹲下。
“上来吧，我背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岁岁把头一扭：“不用，我自己能走。”
祁霁难得的温声软语：“上来吧，今日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安全，我跟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姜岁岁脸色好了一些，可是气仍旧没消。
“我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样做吗？”
祁霁沉默，就在姜岁岁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道：“会。”
“姜岁岁，我会。”
祁霁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
“对我来说，建功立业，抓住赤狄人，为我祁家洗清冤屈，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即便有任何事、任何人阻拦，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一字字，一句句，说得那样清楚明白，就好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一样。
姜岁岁苦笑：“谢谢你这么坦白，我知道了。”
还好还好，她也不是什么恋爱脑，祁家若是洗刷冤屈，姜家的案子也能跟着真相大白。
到时候，她想去哪就去哪。
祁霁仍然维持着背对她蹲下的姿势，重复道：“上来吧，我背你。”
姜岁岁深呼吸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真不用，我没生气，起来吧。”
她的语调温和有力，一如往常。
祁霁终于起身，低头看到她肿胀的双颊，脖子上的指印，漆黑的眼睛里冰凉一片。
“你这个伤……”
“不碍事，”姜岁岁慢慢地往前走，“我会医术，过两日就会好起来的。”
“嗯，那你……”
他话还没说完，姜岁岁突然打断：“祁校尉，那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应该算我一份吧。”
“算。”
“那我就不气了，之前的米面油不仅要全部折成银子还给我，还有我这些伤，对了，周霓儿，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个女人，对她又是偷袭，又是挨打，姜岁岁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报复回去。
“大将军说她既然想去赤狄，那便送她去。”
姜岁岁眨了眨眼睛，沈心要送她去，什么意思，难不成？
祁霁会心一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不过，明日一大早才会送去，你还有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