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岁眼神微眯,好,很好!

    她这次得让那个女人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跟在莫启明身后回了军营,天仍旧是黑的。

    寒风凛冽,直往人骨头里钻。

    姜岁岁浑身上下都疼,祁霁想把她送到老季头那去医治。

    姜岁岁拒绝,最关键的脑袋机器人已经帮她包扎过了,剩下的无非是些皮外伤,抹点药就行。

    两人回了家属院,姜岁岁要擦洗,要抹药。

    祁霁在火盆里生了火,又烧了热水进来:“你……”

    刚刚说了一个字,视线聚集到她脖子上的一圈触目惊心的红,再往下的肌肤,他撇过头,没敢看。

    一种愧疚从心底悄然滋生。

    就算姜家有罪,与姜岁岁又有何干?

    他用这样的手段利用一个弱小的女子,是不是太过了?

    “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祁霁眸色微动,大步走出了房门。

    他靠在墙上,听着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解开衣物。

    又过了一会,有细细的水声传来,想来应该是在擦洗。

    屋子里很静,只听得到火盆里时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今夜发生的事太多,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祁霁刚要提脚去兵营里随便找个歇脚的地时,忽听里头传来一声惊呼:“啊!”

    他心里一慌,当即转身,直接闯了进去。

    只见八仙桌前,那一盆水已然打翻,姜岁岁侧躺在地上,带有刺字的半边脸对着他。

    脸上神情痛苦,一只手紧抓着左腿。

    “怎么了?”他下意识地就要将她抱起来。

    姜岁岁连忙喊道:“别,你别动我,我腿抽筋了。”

    抽筋的感觉像有数只蚂蚁在啃咬一般,又疼又痒,偏偏一动,更是加剧。

    “那我应该怎么帮你?”

    “拉着我的右手,往外甩。”姜岁岁咬着嘴唇道。

    祁霁当即照做,捏住她的手腕,向外一次又一次的晃动。

    这个过程中,他始终密切观察着姜岁岁的神情。

    片刻后,姜岁岁眉头舒缓:“好了,总算没那么疼了。”

    祁霁放下心来,手伸到她腿弯处,刚要将她抱到床上休息时,突然摸到一片滑腻。

    他这才注意到姜岁岁外裳已脱,领口大敞,裤子卷到膝盖处,露出里头白皙滑嫩的肌肤。

    还有那脚,他之前就匆匆瞥过一眼,莹润饱满,不大不小刚刚好。

    “你、你把衣物穿好。”他转过头,耳朵悄悄的红了。

    姜岁岁不明所以,极其自然地道:“我穿好了呀。”

    既没露胸又没露屁股的,哪里没穿好?

    祁霁的头仍然动都不敢动,眼睛四处乱瞟,嘴里道:“哪里穿好了,姑娘家家的,怎么能随便将脚示于人前。”

    姜岁岁一愣,她倒是忘了,古代女子裹的小脚,被视为跟贞节一样重要,所以不能轻易示于人前。

    不过她这脚,一看就没裹过,祁霁害哪门子的羞?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姜岁岁还是赶紧放下裤腿。

    正要去穿袜子时,忽然就见一旁的水渍里横着一只袜子。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究竟是倒了什么霉!

    抱怨归抱怨,事情还是得一样样来做。

    她撮了撮始终不敢回头的某人。

    “干嘛?”

    姜岁岁道:“我身上疼得不想动,你去帮我把袜子捡过来。”

    祁霁视线挪到水盆旁边,那水渍上横着的一只素白袜子上,明显有几个破洞。

    再旁边,是姜岁岁脱掉的外裳,薄薄的几层,瞧着多,实际并不保暖。

    而且颜色各异,有大有小,像是把别人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一样。

    他漆黑的眼珠子微动,想到同姜岁岁交好的罗兰、曲小婉等人。

    身上虽不是什么名贵衣裳,甚至还有些旧,可是瞧着就是合身的,暖和的。

    他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好像做得很失败。

    不仅让姜岁岁照顾自己,甚至在她累了一天,回到家时,还跟她拌嘴。

    “你……”

    “你倒是动啊,没长耳朵啊!”

    姜岁岁的一句娇喝,瞬间打掉了祁霁呼之欲出的那声抱歉。

    他起身,将那只破了洞的袜子捡过来递到她手上。

    然后又拾起水盆,用破抹布将屋内的水渍蘸干。

    待一切忙完后,他正准备出去时,又忽然想到什么,将身上的外裳脱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等醒来就穿这个。”

    姜岁岁一愣:“这大半夜的,你要干嘛?”

    “我在外面睡。”

    “那多冷啊,又没有火盆,再说我都收拾好了,抹点药就行。”

    祁霁没有作声,耳朵仍旧红红的。

    姜岁岁看着他,调侃道:“我说你不会现在才害羞吧,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祁霁刚说了一个字。

    姜岁岁想都不想地打断:“行了,很晚了,别折腾了,明日还要早起,你不累我累。”

    话音刚落,她便径直躺下,手伸进被窝里,将穿着的衣物一层层脱掉。

    距离赤狄攻城已有十来天,明日还不知是何情况,姜岁岁知道,自己得赶快好起来。

    她闭上眼睛,睡意却没有那么快来临。

    听得身边安静了一会,随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祁霁还是在这里睡了。

    屋内温暖四溢,屋外寒风凛冽。

    在这静谧无声的夜里,雪花悄无声息地下了下来。

    只睡了不到五个钟头,姜岁岁就被梦给惊醒。

    梦里,周霓儿和李二牛一个扇她巴掌,一个掐她脖子。

    犹如地狱里来的两个恶鬼一般,将她活活地给弄醒。

    她吓得坐起身,刚要出声,这才发觉自己喉咙疼得像刀割一般,连吞口水都困难。

    看了眼手术室里的时间,早晨七点,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八仙桌的人不知何时走了,桌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祁霁的外裳放在她床头,姜岁岁探身想去拿,一动就痛得龇牙咧嘴。

    一定是昨天夜里弄的伤。

    她忍着疼,拿过祁霁的外裳,因着连日作战,这衣物的胳膊处被刀剑划开,露出里头的棉花来。

    不是祁霁之前穿的,想来应该是军营里发的,比她身上的可要暖和多了。

    姜岁岁暖心一笑,起身穿了衣裳。

    外面鼓声震天,有士兵大喊:“大将军有令,各营将士速去校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