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轮廓被勾勒出干净立体的线条,那双长眸正一瞬不眨的盯着她。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撞上。

    江宝瓷懵了片刻,随后拖着倦倦的音调:“你怎么不睡觉,吓我一跳。”

    她声音被倦意削弱了,还拖着不自觉的软调,跟撒娇一样,小钩子似的勾动贺京准的心脏。

    抱怨完,江宝瓷想翻个身。

    贺京准手臂从她颈后穿过,另条胳膊揽住她腰,施力往自己怀里带。

    “......”江宝瓷两只拳头抵在中间,没有力道的,“你干嘛?”

    贺京准脸埋进她颈窝,闷哑的声:“喜欢你。”

    “......”

    他体温极烫,心脏跳动的明显,江宝瓷不是傻子,努力往后缩,躲他蹭来蹭去的动作。

    “我去找外婆睡。”她脱口而出。

    贺京准手臂收紧,像是痛麻木了,都不愿意去深思:“找外婆怎么说?因为我蹭了下?顶了下?”

    “......”江宝瓷脸蛋被摁在他锁骨位置,“那就分房啊,直播间那么大...”

    贺京准低眼,扯了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明明喜欢...”

    “身体反应我能控制?”江宝瓷恼羞成怒,“但我不想因为一点生理需求横生枝节...”

    贺京准气息一沉:“生理需求?你明明是喜欢,喜欢我,喜欢我这个人!”

    “......”

    滚尼么的。

    “江二宝,”贺京准咬字清晰,“你骗别人,骗自己,你早就爱上我了,一直爱我,你都没发现你为我破了多少次例吗!”

    “那又怎样!”江宝瓷不避不让,“你要用这点发现,来拿捏我吗?”

    “......”贺京准瞳孔荡了不明的情绪,喉咙沙沙的痛,“我怎么会拿捏你...”

    江宝瓷推开他,光脚下地,啪地开了灯,蓬乱着头发,蹲在床头柜前翻腾。

    察觉到她想做什么,贺京准扶床起身,半靠在床头,死水一般:“我撕了。”

    “......”

    “你可以继续准备,”贺京准几分自嘲,“来多少,我撕多少。”

    江宝瓷窝火:“那我不跟你谈,这事我会跟你奶奶谈。”

    “请便,”贺京准异常的平静,“奶奶能代替我这个丈夫签字的话,你尽管去找她。”

    江宝瓷:“我又不多要你一分...”

    贺京准冷不防拔高音调:“是钱的问题吗?”

    场面倏地剑拔弩张,两人针锋相对的看着。

    “我不想跟你吵架,”江宝瓷吸了口气,“我自认为这份工作我做的不错,是你忘了你的初心,忘了我们这是交易...”

    “谁他妈把这当交易!”贺京准脖颈粗出青筋,“你真看不出我是放不下你、舍不得你才编出那些混账理由的吗!”

    江宝瓷声线平直:“我当真了。”

    “......”

    “我没把你那些话当理由,”江宝瓷静静地望住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没有自尊心、不要脸,老板都纡尊降贵的爱上我了,我就该感恩戴德的回应...”

    贺京准身体僵住,眼睛红出血:“你想死。”

    江宝瓷:“打仗马前锋,我适合你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你自己现在就是棵大树,不用怕另一半招风,可以娶门当户对的姑娘...”

    “江宝瓷!”贺京准浑身一抖,嗓子被痛楚磋磨变了形,“你来弄死我!”

    短暂的安静。

    男人脊背微弯,似乎太难受,手掌撑在胃部,深深浅浅的喘息。

    江宝瓷不愿争吵,更不愿撕破脸。

    她抿紧唇,在原地驻足。

    不知过了多久,能听见窗外的高空风声撞到玻璃,噼里啪啦的。

    “贺京准,”江宝瓷温声,“我七岁失去父母,还要带着妹妹,每一天都在算计着过,我要算今天、算明天、算后天,算着算着,我快二十四了,时间长到,我甚至觉得,人生就该算计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