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大菊走得很快,宋二叔与杨氏也顾不得回屋穿蓑衣,直接冲进了雨幕里。
不多时,他们就强行拖着刘大菊回来了。
“你们放开我,地里的麦子要是不收,我们今年咋个活哟……”
“麦子不收,还能想其他办法,你这会儿去山上,摔出个好歹来,马上就能没命!”
杨氏说落一句,对宋二叔道:“你快回屋换件衣裳,别着凉了。”
“没事,这天热着呢。”虽是如此说,宋二叔还是回屋去了。
刘大菊是女人,他一个男人也不好继续拉拉扯扯,劝阻的事就交给他娘和他媳妇。
刘三婶一屁股坐在地上,拉着杨氏的手哭诉:“杨嫂子诶,我这是什么命哟,娶个儿媳妇回来,天天抄起个手手耍,我跟伺候先人一样。
就一下没合了她的意哟,就跑回娘家去了,还把我儿子拐去了哟!
养个儿子也是哟,万事都不过心,这农忙季,家家都忙着收麦子,他也稳得起,完全不关心家里的麦子收没收,跟他老子一个样!
王德发那个亲爷哟,说不去地里就恁是不去哟,我一个忙前忙后……”
宋英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你要把人家女儿活埋了,人家能不跑吗?
再说,马春儿这个儿媳妇,不是你卖女儿也要娶回来的吗?”
刘三婶的哭诉就停顿了一下,想起懂事听话的小花,更是嚎啕大哭:“马春儿这个搅家精哟,早知道她是这个德性,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她进门,要是我的小花还在,也不至于那么多麦子都没割完。”
“会不会说话,这会儿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李氏瞪了宋英一眼,旋即劝起刘大菊。
“凡事都要往前看,事情已经过了,这会儿再说这些也没用,麦子的事情,等天晴了再慢慢想办法。”
“李婶子耶,怎么往前看哟,怕是六月都挺不过去哟!家里的麦子也生了霉,交夏税要怎么办哟,人家怕是不得收,我家又拿不出银子来抵哟!”
这个问题,不仅王家愁,宋家等其他人家也愁,麦子没晒够五个日头,内里的水分没干透,如果交夏税的时间晚些,也会生霉。
李氏重重叹了口气:“夏税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这样,再没有大太阳,家家户户怕是都得拿银子抵税。
快起来,再大的难处,咬紧牙关也就过去了,当年那场洪灾,不是比现在更糟糕,勒紧裤腰带不也过来了。”
说着,她就示意杨氏把刘三婶拉起来。
杨氏用力拉了拉,没拉动,当下就气得不行:“你现在这样有什么用,再不起来湿气弄得你一身病,你王家就真没个人撑着了。”
“我倒希望哟,病死了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用操心了哟。”说到这个,刘三婶更伤心了,还有些委屈。
她累死累活操持一大家子,丈夫使唤不动,儿子偷奸耍滑,所有在重活脏活都是她一个人干,却连一句好话也没得到!
杨氏气急,丢开刘三婶:“你要死自己去死,我不陪你死,我进屋换衣裳!”
劝了这么久,她还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呢。
宋家人口水都说干了,还是没能劝住刘三婶,她仍是要去冒雨去山上割麦子。
最后实在没办法,李氏道:“老二,去把村长请来。”
宋二叔就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冒雨了去村长家。
约莫半个时辰后,村长才被他儿子周善昌背到宋家,李氏一面让宋英三人搬椅子、倒水,一面去拉刘三婶:“快起来,村长来了,有啥事给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