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后宫深谋
萧兰汀只是心中有一点点的不明,阮静这一舞,到底是为了我朝的颜面,还是为了太后的心思。可是她心思单纯不像争宠耍媚之人,亦常常向自己诉说不愿离家的心愿,应该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吧。
萧兰汀心不在焉地拍手附和,只是感觉阮静那笑,明媚得有些晃人。
使臣起身拱手道:“天国与天地并存,与日月同光。在荣国常听人赞颂卓越辉煌,这一路行来,果然不负盛名。臣,不虚此行。”
皇上举起酒杯,对使臣一拱,爽朗笑道:“两国原本就是一家人,今日相聚,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要顾及,只管放开心了喝,美酒应有尽有。”时间如流水一般静悄悄地流淌而过,萧兰汀在太后身旁站的久了腿有些酸疼,脚底都有些木了,这场宴会没有引起她多大的兴趣,看久了只觉有些乏味,年年佳节宴会都是如此,毫无新意。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就听到太后说自己乏了,要回宫歇息了。萧兰汀心中暗喜,忙搀着太后回去。
柳盈莹见太后起身,自己也向诸位行了一礼赶紧迎了上去。萧兰汀见到柳盈莹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整场宴会她安静的太过厉害,完全不像她的性子。
柳盈莹狠狠瞪了一眼满脸狐疑的萧兰汀,要不是她丝毫不屑的白眼,萧兰汀简直怀疑她不是真的柳盈莹了。柳盈莹见太后身旁一边是阮静,一边是萧兰汀,连忙上前将萧兰汀挤到一边去,娇声娇气地对太后说着话,萧兰汀也只能无奈扶了扶额。
从外面待久了,倒也不觉得热,除了身上粘腻腻的没有什么别的不适。甫一入长乐宫太后的寝殿,这丝丝凉意便如条条银蛇在皮肤上游蹿行走,每个毛孔陡然舒张,呼吸亦更加顺畅。
阮静和容桂姑姑伺候着太后去梳洗,小心翼翼地将满头华丽珠翠拆下,脸盆里一道道工序,加上牛奶,玫瑰汁,各种配置的香料,一点点拿巾子擦着。
另一边萧兰汀和柳盈莹拿着艾草在太后的惟帐里仔细的熏着,夏日蚊蝇多,恐惊了太后娘娘安睡。
柳盈莹慢慢挥舞着手里的艾草,一面瞧着头顶缀着颗颗圆润明亮的珍珠,一面对萧兰汀说道:“你别以为现在稍微在太后跟前得脸些,便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说到底你的身份摆在这,总归谁也超不过去。”
萧兰汀也不恼,不管柳盈莹的话多么欺侮,只是淡然犹如一支白莲:“太后静心礼佛,在这神圣之地,也不怕冒犯了神灵。”柳盈莹将艾草在手里的托盘上抖了抖,以免灰烬落在太后的凤床上,瞧了瞧上面描绘的花萝藤蔓图样,那样的喜庆,却丝毫没有点燃她内心的愉悦,话一出口皆是一股子不满:“可是如今,都是阮静出尽了风头,到底是丞相之女,无论怎样都高贵些,太后也另眼相看。”
“那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今生的造化。不过她的心意不在这,你也不必针对她。”萧兰汀面上没有一点嫉妒之意,只是尽心的熏完艾草落下惟帐。
转身间听见背后传来柳盈莹略坚定而自信的声音,“我柳盈莹偏不信命。是不是我的,都要试上一试才知道呢。”
长街寂寂,缓步行走在青砖上,看着清幽的月光肆意地落在琉璃瓦上,辗转曲折地投到萧兰汀眼里,像是住进了一汪清潭,凝神抬脸细望,一张白皙的面皮在这月色的浸润下更显莹白。细细听来,还能听见梧桐落花的声音,光影疏疏,比亭台楼阁里的欢声笑语更得人心。
那窈窕妙龄女子垂头低声一句:“这个时候,合欢花都落尽了。”
太后只换上一身杏色金线串珠滚边家常衣裙,头发盘着不见一支簪钗一枚珠宝。容桂瞧着太后盘腿坐着,手里捻动着十八颗翡翠念珠,脚下也不自觉放轻了动作。轻轻撩起珠帘任由它们在身后不安分地活蹦乱跳,终归也是要归于平静的。
“太后,那使臣似乎并没有对静小姐上心啊。”容桂端上一杯金银花茶,天气炎热干燥,喝这个最是清凉解暑。
太后呼了一口气,缓缓睁开那双装尽人世百态的眼睛,看着面前暗沉沉的散发着幽香的三足五层青铜瑞兽镂空香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睛盯久了身上总有一层寒意,开口道:“那个丫头,就算哀家不帮她,她自己的主意,还能少得了么?后宫新人是一批批的进,哀家见惯了。不过最终到底能不能如愿,还是看她自己的造化。”
容桂点了点头,眼里又带着疑惑:“太后帮静小姐也就罢了,怎的还提点着柳小姐?奴才倒瞧着柳小姐可比刚来的时候,要安稳沉静许多。”
太后看了一眼容桂,她没有太后保养的好,但是身子骨总是健朗的,她跟了太后数十年一直尽心尽力,太后亦颇为倚重她。容桂只瞧太后看着自己,突然明白了,道:“一枝独秀,难免遭人算计,静小姐进宫也一直秉持着以退为进的方法。柳小姐是个泼辣性子,若是太后只一味顾及静小姐,难免柳小姐心生埋怨。”
太后稍微动了动身子,容桂见状上前替太后捏着肩膀,听太后说:“后宫牵扯着前朝,总是柳家官职没有丞相大。但现在皇上亦正是用人的时候,若是惹得不快,恐怕皇上又要添诸多烦恼。”容桂的力道不轻不重,太后舒服的闭上了眼静静享受,容桂含笑道:“还是太后和皇上母子一心,处处为皇上想着。”
太后手里捻动的佛珠突然停止了,容桂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忙觑着太后的颜色。
“哀家两个儿子,素来老九最得圣心,也颇为聪明灵慧,反而皇上显得拙笨一些。可是老九命苦,在牢狱里待了那许多年,哀家想了无数办法。皇上即位将老九放出来,本以为能享清福,谁知却早早去了。哀家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儿子,不为他打算,还能为谁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