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一旁的玛莎拉蒂车门再次响了声。

    “问题还没有处理好吗?”

    冷漠的男声传来,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不近人情。

    越过司机大哥的身形,贺规毁抬眸望去。

    那是个气质异常冰冷的男人,五官立体到如同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刻。

    低调又不失得体的高定西装无形中透露出他的身份,浑身上下都带着股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纸醉金迷。

    这显然就是司机大哥口中的“老板”了。

    “哎哎哎!什么情况这是,堵成这个样子?”

    远处传来交警的脚步声。

    没工夫在品鉴那身大眼一瞧就价值不菲的西装究竟值几位数字,贺规毁当机立断。

    咕咚一声躺回地下。

    司机大哥:“?”

    交警:“?”

    交警叔叔俯下身子,问。

    “没事吧没事吧?撞得很严重吗?”

    心安理得躺在地面上的贺规毁摇摇头。

    “没事没事,不过好像有个影子飘过来了。”

    “影子?”

    交警叔叔愣了一下,直起身来转头四顾看了半天,别说什么影子了,连影子的影子都没看见。

    “什么影子?”

    贺规毁从善如流拨开手机买车软件。

    “劳斯莱斯幻影。”

    交警:“…………”

    交警心说还真是让你小子碰到命中的贵人了。

    但本于职业素养,他还是低下头来,望着贺规毁,指了指一旁的路标。

    “转弯不让直行,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

    贺规毁连带着半个魂和整个身心都已经投入在即将提新车的喜悦中,他目不斜视的盯着手机屏幕,还听话的点了点头。

    “嗯嗯,知道知道,谢谢交警叔叔关心,我这就是在碰瓷。”

    交警叔叔:“?????”

    如此光明正大的讹人还是第一次见。

    连赶来处理事故的交警都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贺规毁就像是左脸皮撕下来贴到了右脸皮上,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

    简直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啊对我没事但我就想讹钱,反正车真撞了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这副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着实让人牙龈上火。

    而由于躺在地上的弱势群体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脸皮厚度,现场气氛也一时间变得奇怪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寸时寸金的大老板终于耐不住性子。

    豪车旁,气质矜贵的男人抚了扶紧皱的额心,他转身返回车厢,面色不耐烦的甩下一张名片。

    “把你想要的赔偿列个清单,如果有什么问题要沟通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律师。”

    玛莎拉蒂的车主没有计较车体损坏,随着一股车尾气,这辆漂亮的车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在司机大哥和交警叔叔的紧张搀扶下,贺规毁终于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半个身子。

    他拾起那张简约又工艺奢华的名片,眯起眼睛。

    “永康制药CEO——吴旂?”

    ……………

    “什么?!嫂子又不见了?!大哥已经回国来追了?!”

    可怜的吴小公子在今日接到了第二个令他崩溃的电话。

    吴骥捂着电话,声音带着想骂又不敢骂出声的愤怒。

    “不是哥们,你是在逗我吧?”

    吴骥咬牙切齿。

    “这不是刚找回来吗?才一个月不到就又跑了??”

    “这我们也没想到啊,小公子。”

    电话另一头的保镖苦哈哈的说。

    “谁能想到她竟然用砖头敲开了后院的宠物通道,从狗洞钻了出去呢?我们看的是大少奶奶,又不是蜜獾。”

    吴骥:“………”

    吴骥狠狠喘了口气,才平定了翻涌不止的高血压。

    江北那边前脚打来电话说绑架案受害者离奇暴毙,谭设君后脚就走进办公室,宣布缉毒队那边没法给再他们搂着了,让大家以后行事安静、低调点。

    吴骥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难崩的场面。

    甚至无法回忆起来自己是怎么顶着领导铁青的面色,一言一句如实交代江北专案组的突发情况。

    尽管那三个为非作歹的青少年的确是喝酒没凉菜——想吃花生米,但他们警方总不可能真冲进病房教他们重新做人。

    可现实就是如此荒谬,法医尸检没从三个人的遗体中检测到任何问题,得出来的同一死因都是——药物过敏。

    药物过敏?

    吴骥自己家就是搞制药的,他嗤笑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同一家医院,同一间病房,三明病患因为同一个原因死在了同一天晚上。

    吴骥这么想,那市局的上层领导就更会这么想了。

    因此,那好不容易摆脱的视线,就又再一次回到了慕光身上。

    而这一回,没有了缉毒队的相助,还不知道上面会怎么对这件事情定性。

    乱七八糟的事堆在一起,越想越心烦。

    吴骥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耐下性子问。

    “那我大哥呢?”

    他怀抱着最后一次侥幸问。

    “你说我大哥回国,应该是直接去找嫂子了吧?事情这么着急,他总不可能先回家吧?”

    下一秒钟,吴骥最后的希望就像泡泡一样破碎了。

    保镖如实交代。

    “您想什么呢?小公子,大少爷肯定先回祖宅了啊,少奶奶又不是头一回跑了,况且还有夫人和老爷……”

    保镖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

    “您又不是不知道……”

    吴骥只觉得头疼的想撞墙。

    而另一个裤兜里,工作电话又不合时机的响了起来。

    “喂……”

    吴骥眼神黯淡无光,他一手一部手机,生无可恋的开口。

    “吴骥吗?是我,慕光。”

    青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现在正在接受检查,但我有一个人要来访了,我现在抽不开身,你能帮我暂时接待一下吗?”

    另一部家庭电话中,保镖的声音也连绵不绝。

    “我查下位置哈……哎哟,大少爷的定位现在就在顺安,好像和小公子您的位置…”

    市公安局大门门铃响起。

    熟悉的身影投影在磨砂玻璃背后。

    吴骥愣了愣,抬起头。

    “不过我想,那位人你也认识。”

    与此同时,慕光最后一句话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