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慕光沉稳有力的声音不断响起。

    “那些东西是我们亲自看着安置的,杂物室就在你左手边第一个房间,水阀室的地理位置靠近山后河堤。”

    由于时间太过紧迫,慕光每一句话都精简到了极致,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内传递出更多更详细的消息。

    “童夕驹…你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青年手中紧紧握着刚刚被加急送到的会馆建筑工程图纸,他死盯着被火焰包裹的会馆。

    “用重物和绳索做成简易装置,躲到墙壁后面,在我下命令的瞬间把重物丢下河堤。”

    慕光接过专案组组员送上来的水库管理人员实时电话,一双眼睛冷的像冰。

    “重物会帮你转动水阀——这是你死里逃生的唯一机会!”

    对讲机另一头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嘈杂的电流声中夹杂上了一丝急促的脚步。

    轰隆!

    在高温炙烤下,会馆内一些建筑设施终于不堪重负,崩塌而下。

    青年无缝衔接接起水库管理人员电话,猛然转身目光紧紧落在山间水库的方向。

    “听我的命令,准备——”

    在嘎吱嘎吱对讲机电流声彻底消失,童夕驹将绳索与重物连接在水阀阀门上的一瞬间。

    慕光冷声下达命令。

    “就是现在!开阀!”

    被浓烟熏呛的不断咳嗽的童夕驹单手捂着口鼻,另一手拼尽全力向河堤深处甩出重物。

    随后即刻向侧面掩体扑倒,正如曾经在警校成千上百次训练一样,将自己蜷缩在了墙壁之后。

    “轰隆隆——!”

    同掩体墙半面窗户之隔的水阀室。

    早已布满铁锈的喷泉水阀在绳索的拖拽下,如同命运齿轮一般疯狂转动。

    先是如同走火车样的滚动声,随后伴着喷泉水阀被猛然坠落重物拖拽,而嘎嘣一声彻底断开的脆响。

    水库水阀和喷泉水阀前后相接,几乎同一刹那被掰开。

    水库中大量清水瞬间充斥整个管道。

    在同一液体巨大的压强之下,地下水管不堪其负,连同一声接着一声由地底传向地面的闷响和震动,前脚接后脚接连炸开!

    “——噗嗤!”

    一股高压水流仿佛散弹枪般自地底破碎的水管中喷射而出!

    无形的水在此刻有了形状。

    烈火与冷水相激,磞溅出几乎要撕裂整片天宫的滋拉声响,在场的专案组组员无一不寻找掩体。

    银河于九天被击中,夜幕像破了个口子,在此时此刻,天与地连在一起。

    这宛若龙吸水一般壮观的情景像是只会出现在电影中的特效。

    所有人都在无与伦比的震撼中睁大了眼睛。

    来自地狱的业火与人间的清水相撞。

    像是在没有片云的夜空中下了场铺天盖地的雨,将今夜所有追悔莫及的悔恨和尚未偿还的罪孽,一同洗涤致净。

    的确。

    这世间多的是连火都烧不尽的业果,但更多的,是人类灵魂在绝处逢生时春风吹又生的璀璨与光辉。

    ……………

    “人呢?人在哪?!为什么只找到了对讲机?!”

    被水淋的湿透的地面上,传来专案组组员焦急不堪的呐喊。

    他捧着一个已经被彻底损坏的对讲机,眼中充满了担忧恐慌。

    “组长!组长……”

    组员颤抖的举起手。

    “……我们只找到了这个。”

    祁折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接着找!”

    通过这一夜的折腾,天已经蒙蒙亮。

    持续了整宿的黑暗结束,他们终于迎来了破晓,可大多数人却连湿透的衣服都顾不上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