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清立刻摇头,“当然不会。”
周聿白抽的烟虽然不是女士烟,但烟味并不浓郁,尤其是残留在他身上的烟草气味,也是她所贪恋的气息。
时清清听到砂轮滑动的声音,他衔支烟在嘴里,凑近一些。烟点燃,猩红一点如呼吸明灭。
他领带松垮,扣子松了两颗,露出白皙的锁骨和小片肌肤,斜靠在沙发上,抽烟的姿态十分慵懒。
时清清从没见过他这样子颓然慵懒的一面,性感多与清冷。
他吸了一口烟看过来,正好与时清清的目光碰上。
时清清几分局促,自己一直看他,如今被他逮个正着。
正好水烧开了,她脚步飞快的冲进厨房。
隐约听到周聿白的轻笑声。
取了玻璃杯,用水洗净一下,才倒入热水。
她捏着杯底走出来,弯腰放在茶几上,“还有点烫。”
她弯腰的时候正好在他跟前,身上一股清甜的香气,明明只是最普通的洗衣液的气味,他闻了却觉得十分好闻。
她移开,那香气便逐渐远了,竟有些流连之意。
“周先生最近很累吗?看着好像瘦了不少。”
下巴尖了不少,下颌骨那边就显得更加锋利,让他英俊的面庞更多几分冷峻之感。
周聿白望着她,问,“这么明显?”
时清清点头,“可能有阵子没见到,就会显得明显。”
的确是有阵子没见到面了。
两个人上的聊天都是关于还书的事情。
他们之间可聊的话题的确很少。
可是周聿白和她相处,从没有尴尬之感,反而觉得很舒服自在。
周聿白时常觉得自己习惯了黑暗和阴冷,而时清清是他生命里出现的一束光。人怎么会不向往温暖和光明呢。
所以他愿意靠近。
此时有人敲门。
周聿白掐灭了烟站起身,“我来。”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很快又将门关上再折回来。
是送来的餐食。
周聿白将东西放在餐桌上。
时清清见状,便打算要走。
“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周聿白打断,“留下来和我一起吃吧。点的是两人份。”
“……”知道她在,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
“一个人吃饭挺没劲的。”
时清清因为这一句瞬间心软。
等她自己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了餐桌前,将里面的餐食拿出来了。
简单的两份简餐,还是热的。
她就坐在周聿白对面,一口一口的吃着。
觉得渴,去喝了一口水,听周聿白问,“照片没发给我?”
时清清有种临时被老师抽查作业的感觉。
她险些被水呛到,放下杯子才说,“拍的不好。”
“有多不好?”
时清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了想,才有勇气抬眼看向他,说,“周先生,是我觉得不太好,所以没发给你,怕你失望。”
“哦。”
周聿白停一下又说,“还是很好奇怎么个不好法。”
……时清清总觉得周聿白是故意的。
周聿白又说,“给我看我也不会笑你,以一个门外汉的身份提供一点非专业意见。或者,我帮你问问聿安的意见?”
时清清忙说不用。
她就随便拍个照,也显得太兴师动众了。
“或者看你拍的照片还需要花钱?”
时清清被他逗笑了,“周先生,你是非看不可吗?”
周聿白说,“当时的景色很美,想知道在你的视野下是什么样子的。”
时清清沉默片刻才说,“我回去就发给你。”
周聿白没说什么,低头又继续吃饭。
吃完,周聿白正好来了个电话,他起身去接。
就是确认一些简单的事宜,一两分钟就说好了。
周聿白再转过身,时清清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放进了袋子里,系上袋子,准备走的时候就带走。
时清清去卫生间洗了个手,人还没离开,准备擦手的时候,镜中人影一晃,是周聿白走进来。
他手中拿了换洗的衣物,显然是打算洗澡。
她从镜子里去看周聿白的身影,此时他已经将外套脱下,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后背隐约可见他脊背轮廓。
没料到周聿白突然转身,手放在纽扣处,已经又解开两颗,大片的肌肤裸露着。而镜子里面,他的视线是与她对视的。
耳根处突然烧起来,时清清着急离开。走出去,才想起来没打招呼,头也不敢回,说,“周先生,我先走了。”
“好。”
时清清拿起自己的东西把垃圾带上,飞快的换了鞋出门。直到进入电梯,仍觉得心跳难平。
照片就在手机里,她在公交车上选了又选,终于选出两张发给他。
快下车的时候,收到了周聿白的回复。
她难以掩饰急切的心情点开。
如果这作为明信片,我一眼看到会买。
时清清想周聿白怎么会这么夸人?
他外表那么请冷,可经常给她以温暖。
周先生好会夸人。
实话实说。网上会有很多摄影活动的招募,你筛选一下可以去参加。
时清清,还是不用了。这只是我一个自娱自乐的爱好,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这样也挺好,想要去琢磨的时候,就拿出来自己研究研究,也不必有任何负担。
周聿白,嗯。
周先生洗好澡了吗?赶紧去休息吧。
嗯。
时清清已经准备息屏手机,周聿白的信息又跳出来。
时清清,你可以更自信一点。目前为止,我看到你所做的每件事情都做得很好。
正常上班,时清清正在忙自己的事情,陈岚给她发消息。
时清清扫了一眼,然后看向办公室的方向。
陈岚见身边没什么人,滚轮椅子滑到她身边,小声说,“何师兄被喊进去半小时了,我刚刚假装从那经过,听到老刘正在发火。”
刘经理他们私下都称呼老刘。
时清清不解,“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不是因为何文佳。”
还要解释一下,何文佳从茶水间那边端着一杯咖啡过来。
陈岚就没继续说。
与此同时何师兄从办公室出来,灰头土脸。
他看到了何文佳,没多大精神的说,“刘经理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好。”
何文佳就端着咖啡杯直接进去了。
“还带着咖啡进去,两个人要喝同一杯呢,也是活久见。”陈岚吐槽完,何师兄已经走过来,靠着桌沿站着,拿起杯子猛喝了几口水。
陈岚问,“何师兄,你还好吧?”
何师兄自嘲一笑,“你看我像好的样子吗?我造了什么孽,把这位活祖宗分到我手底下。数据我都做好了,只是让她核实一下,她都能犯低级错误。好么,我是负责人,老刘把我劈头盖脸一顿骂,那口水都喷我脸上了。还说要扣我这个月奖金,我冤死了。”
陈岚一听说还要扣奖金,也不免几分愧疚,“何师兄,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她是烫手山芋,当初不该把她推给你。”
何师兄和陈岚合作很久了,彼此知道什么性格。
他说,“这也不怪你,本来你算是在带清清,孟组长那样安排就不合理。何况咱们谁也不知道这何文佳到底怎么样。她和清清一个学校一个班的,清清那么让人省心,我约摸着她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吧。结果,最基本的东西她都能频繁出错,就差一个一个的数据我盯着她一个一个输入了。”
“真不行,我去和孟组长说一声。”
陈岚说,“孟组长是老刘第一舔狗。现在老刘这么宠着那位小祖宗,你觉得你的话能行?”
“那怎么办?就什么事都我自己来,不指望她呗。”
陈岚说,“我去提吧。就说女孩子之间合作方便一点。”
何师兄忙阻止,“别,这份罪我一个人遭就算了,没必要让你也来一遍。谁叫你喊我一声何师兄。”
陈岚竖起大拇指,“何师兄威武。”
正说着话,孟组长过来了。
手里拿着一盒马卡龙递给时清清,“清清啊,来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不要一味对着电脑,伤眼睛。”
时清清忙摆手,“孟组长,我不吃这些的。”
“女孩子哪有不吃甜食的?”
“我喜欢吃啊,孟组长,要不……”
陈岚要帮忙解围,孟组长瞪了她一眼,“想吃自己买去,捣什么乱?”
他又把马卡龙往时清清跟前放了放,“买都买了,别和我气。你看你这么拘谨做……”
他一边说着,咸猪手已经要放到她的背上。
陈岚突然喊了一声,“赵总?”
孟组长吓得忙将手收了回来,紧张看过去,哪有什么赵总的身影。
他去看陈岚,陈岚假意不好意思,“哎呀,看错了。这不是保洁阿姨吗?”
“保洁和赵总是一个档次吗?你这样也能看错?”
陈岚嘿嘿一笑,“清清不爱吃甜食,减肥呢,孟组长就别强人所难了。这要是你觉得浪费,我们吃啊。何师兄,你也来一个?”
何师兄没好意思接话。
孟组长正要说什么,何文佳已经从办公室出来,扯了扯裙子,又把领子理了理。
她无缝连接的接了话茬,“孟组长,清清嘴巴很叼的,毕竟也是吃过好的。”
这话十分阴阳怪气。
孟组长没明白,“这,什么意思?”
何文佳甜甜一笑,“字面意思喽。孟组长可能对清清不太了解,她人脉广着呢。估计你这些,她看不上。”
陈岚立刻说,“何文佳,我看你现在吃的也挺饱,是不是饿极了,吃什么都香?不如孟组长那盒马卡龙你拿去吃吧。”
“清清那点事情,你们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岚姐,你别被她骗了。她在学校就有豪车接送,有人送奢侈品,能进精益也是大佬举荐,这些可都是不争的事实。要不然,她怎么就能提前转正?”
陈岚压根不信,慢悠悠的说,“何文佳,造谣是可以告你的。你别仗着时清清好欺负。”
“她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替她说话?要不然你让时清清自己说,她到底怎么进来的。”
何文佳得意的看着时清清。
她料想时清清说不出口。
谁知道时清清抬眼看向她,语气平静的问,“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是靠你每门课勉强及格的成绩吗?还是一个资格证考了三次才考上的能力?”
何文佳脸上挂不住。
陈岚却不厚道的笑出声。
谁说时清清好欺负的,这不是一击毙命么?
时清清拿着当初周聿白和她说的话反驳,“什么时候人脉是一个贬义词了?你如果是出于嫉妒,那我会表示理解,但绝不赞同。何况我在精益的表现也不是靠你一张嘴说出来的。”
“倒是你,不如把领子再拉高一点,心思放在工作上多一点。”
时清清毕竟和周聿白有过一次,知道脖子上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更何况不久前何文佳是从刘经理的办公室出来的。
何文佳毕竟心虚,摸了摸脖子,去看孟组长。
孟组长对她点个头,示意她去处理一下。
何文佳气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孟组长担起老好人,对时清清苦口婆心说,“这小何啊,毕竟是吧?你也别太得罪她了。女孩子家拌嘴很正常,你弄得太难看,万一刘经理怪罪下来,我恐怕保不住你啊。”
陈岚一笑,宽慰,“孟组长,这件事你绝对可以放心。清清无论如何也不会连累你。她是赵总直招进来的,你品,细品呢?”
孟组长这事儿倒不清楚。时清清也没提及过,不知道陈岚从哪个渠道知道的。
他立刻问,“清清,这是真的吗?你和赵总是什么关系?亲戚,还是……”
时清清想着有时候利用一下关系也不是坏事,或许她说一下,孟组长也会有所收敛不多骚扰她。
时清清便说,“我和赵姐不是亲戚,只是吃过一顿饭。”
“你喊她赵姐?赵总可不是随便和人吃饭的。是别人带着你去的?”
“差不多是这样。”
模棱两可,也不再多说。
孟组长这也不知道是算知道了什么,还是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