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十二月，晚上凉意已经很浓。
时清清早出晚归，都要带上一件薄羽绒服。
这一回，他们小组又接了一个不小的审计项目，已经连续忙了大半个月。
时清清连续几周周末都在忙，感觉到腰酸背痛，意识到需要锻炼一下。
周末，时清清把自己时间安排好，腾出了周六下午的时间去骑行。
她准备叫上周兰兰一起，但她下午要和异性出去看电影。
时清清觉得周兰兰大概是恋爱了。
周兰兰害羞的说，“八字还没一撇，他在追我，我想考察一下看看。如果确定关系，第一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时清清笑着点头。
午饭很简单的解决，背了包，脖子上挂着相机就出门了。
每次骑行必然要拍一些照片，已经是她一定会做的事情。
骑行的线路是一条绿道，全长多少她不清楚，只知道利用一下午的时间肯定是骑不完。她也是看着时间，骑到哪就是哪。
绿道两边风景一直不错，夏有夏的景，秋有秋的美。像现在初冬的季节，又有一番韵味。
骑一段停下来拍照片，休息一下，然后继续骑，不受任何约束，一切都是自由的。时清清很喜欢这种感觉。
绿道有一段是经过一个湖边，她停下来，旁边有不少露营的，搭个帐篷，带上水果和零食，小孩子在一边欢快的跑着，父母偶尔交谈，偶尔看一会儿手机，或者干脆躺下来晒一晒太阳。
时清清拍了几张照片，也席地而坐，感受一下阳光的暖意。
她闭上眼睛，任由阳光照着自己的脸蛋。
正享受着，突然手机震动起来。
时清清从拉链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竟然是周聿白的电话。
他们这一段时间几乎没有联系。
她不是那种特别喜欢分享生活的人，总觉得自己生活单调，没什么可发的。周聿白就更是如此。
所以两个人仿佛像消失了一样。
时清清意识到，也就是前一段时间有些来往，其实他们俩的交集真的少之又少。
那三个字跳出来的时候，时清清就觉得自己呼吸一紧。
不知道今天周聿白怎么会给她打电话，她赶忙接通，“周先生……”
“往你右边看。”
“嗯？”
时清清迷茫的转头，就看到十几米开外，有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人便是周聿白。
时清清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在这里竟然也能碰到她。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然后推着自行车往那边走去。
三个人，一个是周聿白，一个是赵姐，还有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西装革履，一看也是矜贵之人。
“周先生，赵姐……”
“这位是陈总，我的一个朋友。”周聿白平声介绍，又对陈总说，“这位是时清清。”
“陈总好。”
陈总十分和善，“小姑娘坐。”
旁边还有张椅子，就在周聿白旁边。赵姐便挪动了一下露营椅，腾出更多的空间。
时清清道了声谢便坐下来。
他们跟前支了张桌子，桌子上一个小路子，上面架一张铁网，一只茶壶，旁边围着花生，小红薯，紫薯，南瓜。
估计都已经熟了，一股粮食的清香，闻着叫人满足。
赵姐给她倒一杯茶，问她，“想吃什么自己取，不必气。”
她又笑说，“方才你在那边停下来，我看这像是你，但又觉得不会那么巧。不过周总倒是十分笃定。为此还打了个赌，我就让她给你打个电话，结果还真是你。”
赵姐喝一口热茶，问，“你怎么在这里？离你住的地方不远？”
时清清说，“我过来骑行的，平时锻炼太少了。我也不知道远近，骑了得有两个多小时了。”
“那是有点距离了。妹妹还真有毅力，年轻就是好。”
时清清笑一笑。
“陈总，这位妹妹十分勤奋上进，年底优秀员工奖，我看可以考虑一下。”
陈总玩笑，“小姑娘可把赵姐这话记着，要不要让赵姐再说一遍，你录个音？”
时清清也不由一笑，“精益比我优秀的人有很多，赵姐能满意我的工作我已经很满意了。”
赵姐不由看她一眼，眼中是欣赏。
赵姐和她说话的空档，时清清注意到周聿白递过来剥了半边皮的红薯和紫薯。动作自然的好像是在做一件特别随意的事情。
时清清垂眼看一眼，只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移开。
她呼吸缓一下，周聿白怎么能那么周全。
她一定知道自己很不好意思去夹那些去吃，毕竟一个是领导，一个又是陌生人。可他肯定也看到了时清清吞咽口水的本能反应。
什么时候夹过来的，可能是她说自己骑了两个多小时吧。
也该饿了。
“陈总和赵姐最近忙着西城项目？”
周聿白起了个话题，赵姐和陈总便接话。
因为聊起项目，便没有时清清插话的余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她低头开始吃红薯。
这红薯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的感觉。她两三口就吃完，没曾想周聿白又夹过来一块，照样一半都剥好了皮。
时清清小声道了谢。
周聿白重新添了几个新的未烤的红薯，自然问她，“还有想吃的吗？”
时清清摇头，“这些吃完就够了。”
周聿白没说什么，又给那两个人添了茶。
坐了大约半小时，时清清其实想走，但碍于这些人还在，她不好主动起身。只是也有些如坐针毡之感，毕竟他们之间的话题自己实在是插不进去，更不太懂。
周聿白看了看手表，说，“今天也差不多了，我晚上还有饭局，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赵姐说，“吃饱喝足了，再待下去，我可能要睡着了，现在走也行。陈总，你呢，晚上有饭局吗？”
“我哪有周总忙？我投资的一个饭馆离这里不远，赵姐要不要去尝一尝？”
“那敢情好，我还在犹豫晚上该吃点什么。这个年纪，真是吃少了饿，吃多了愁发胖。偏偏我还不爱运动，但凡我有妹妹一半的毅力呢。”
说着话，几个人就都起来了。
东西都是陈总带来的，他便开始收拾。
时清清也忙去帮忙，陈总忙说，“没有让你这个小姑娘帮忙的道理，你歇着吧。”
又对周聿白说，“周总也不用等我，你该走就走，反正都是开车来的。”
周聿白点头。
时清清也说，“赵姐，陈总，那我也先走了。”
“去吧去吧。”
时清清走过去几步准备推车，周聿白已经走到她身边，“走吧，我送你。”
时清清考虑到有单车，想拒绝来着，又听周聿白说，“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时清清没法拒绝了，但还是为难说，“可这边没有还车点。”
“放后备箱。”
时清清推着车跟在周聿白后面。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大G，后备箱倒是宽敞。
周聿白打开后备箱，一下子将单车提起来塞进去。
时清清莫名觉得有点违和。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周聿白很快启动了车子，绿道不是全程都能开汽车，他沿着绿道开了几分钟，就开上了另一条路。
陈总将椅子都折叠起来，问了一嘴，“那小姑娘，和周总什么关系？”
方才两个人都在，陈总也怕问出什么两人尴尬的关系。
赵姐笑着说，“说是周总资助的一个贫困学生。”
陈总说，“是这样。我是知道他一直做些公益的。”
“不过嘛……”赵姐意味深长的一笑，“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关系，谁知道呢。”
“该不是……”
赵姐说，“这我可说不好。有一说一，你见过周总对哪个异性这么好过？”
陈总恍然大悟，“这小姑娘看着不错，只是不知道周总喜欢这一挂的。我静候佳音。”
说着话，东西也收拾差不多。
而周聿白这边，车子早就看不到踪影了。
安静了一会儿，时清清开口，“周先生要问我……”
“你最近怎么……”
两个人竟然同时开口。
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周聿白说。
时清清笑一下，“就是问周先生找我什么事情。”
周聿白平淡说，“和苗老师联系了吗？”
苗老师是一位摄影界比较资深的老师，而且也是位女性。
周聿白在意识到时清清一切都靠自己摸索，且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自信之后，还是决定帮一把。
他通过朋友介绍，也问了一些人，才最终去拜访了这位苗老师，并给她推荐了时清清。
苗老师人和善，也在高校任职，可以说对于指点时清清这样的人再合适不过。
他把苗老师的名片推给了时清清，让她自己去联系。
时清清说，“联系了，是位很好的老师。我把暂时遇到的问题都向她请教了，也得到了答案，受益匪浅。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做。她下周还有个这方面的讲座，邀请我去听。”
周聿白注视着路况，偶尔转过头来，不知道是看后视镜，还是看她。
但他神情专注，有在认真听时清清的每一句话。
等时清清说完，周聿白才说，“苗老师是个很好的人，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她请教。”
时清清点点头，“接触下来的确是很好的老师。只是周先生，你并不爱好摄影，怎么会认识苗老师的？”
周聿白省去了自己筛选的过程，平淡说，“偶然认识的，是朋友的朋友。”
周聿白这样的人自然是各行各业都有人脉，所以时清清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
她问周聿白，“所以刚才周先生要说的是什么？”
周聿白说，“我已经有答案了。”
她说起那些滔滔不绝，眼下因为是来骑行的，穿的是运动套装，头发也扎了个高马尾，健康肤色，整个人看起来阳光有活力，可见最近她过的充实积极。
他又说，“所以今天的照片，可以发给我看？”
显然还记着上次的话，时清清赧然一笑，说，“那也得回去精挑细选一下。现在担负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苗老师的名声。”
周聿白不由一笑。
途经一段环湖的公路，外面树木郁郁葱葱，如快节奏的电影片段一闪而过，被树叶切得细碎的阳光，成了斑斑光点落在周聿白的脸上。
风声簌簌而过，时清清忍不住看过去，她举起相机，结合背景拍下了一张照片。
周聿白看过来，玩笑，“这张照片多少有我的版权，必须发我。”
时清清点头答应，“对不起，没忍住。”
“明白，职业病。”
时清清捂脸，“周先生，你这样我就有点没脸。”
周聿白没说话，只勾了勾唇角。
开上主路，很快看到了停车点。他把车靠边停下，时清清便要下车，周聿白止了她，“我来吧。”
“周先生会锁车吗？”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解释，“我的意思是周先生应该没骑过共享单车。”
“先前投过共享单车的项目，体验过整套流程。”
“周先生真的什么都知道。”
周聿白解开安全带，说，“你也太高看我了，比如摄影我就一窍不通。”
要不然也不用千方百计去找别人帮忙。
他下了车，将车子停靠好，时清清这边在手机软件上操作了一下，就结束了。
周聿白重新上车，问她，“直接回去，还是吃点东西？”
时清清说，“刚才周先生的投喂，我晚饭都可以省了。”
“只吃那么一点？”
“反正现在是不饿的。”
不需要假气，时清清实话实说。
周聿白便说，“那送你回去。”
“谢谢周先生。”
时清清骑得有些远，周聿白开车也需要四十分钟才把她送到。这让他不禁感慨，她竟然有这么大毅力。
车子停下，时清清正解开安全带，听周聿白说，“年底我们公司有个团建，是去海边，缺个负责拍照的，你可以帮个忙吗？三天四夜，可能需要请假两天。”
“……我不一定有时间。”
“你看情况决定，如果不行，我再找别人。”
“嗯，周先生，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