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按照清单一个人在超市转了两小时。
他对商品分区并不熟悉，而乔橙显然要做大餐，采买的东西从果蔬区到海鲜区，给他转个累死，一边拍照问她是不是要这些，一边说，“早知道不主动请缨，喊个外送比我还快点。”
乔橙正在研究菜谱，手机放在旁边开着扩音，“那多没意思，你自己买的有成就感。”
推着购物车扫码装袋的陈珏肩膀夹着手机，由衷道，“不过买菜没有做饭累，这一套如果全包下来可是太工程。”
乔橙心不在焉的，“嗯，你想表达什么呢。”
“我想说，我一个人真的做不来这些，”话筒里传来塑料袋窸窸窣窣摩擦声，接着是车门声，他揉了揉胳膊，开着蓝牙模式将车子从地库驶出，“我没女人不行，非得有人这样使唤我才能锻炼我。”
乔橙被逗的笑出声，“喜欢被使唤还不简单。”
“喜欢，”他嗓音带着笑意，“伺候宝贝是我的福气。”
在开车，所以他说的漫不经心没有仔细措辞。
可乔橙品味那声“宝贝”，心不自觉跳快半拍。
她叫陈珏专心开车，而后将平板支在厨房，按照步骤准备配菜。
忙活到一半的时候，外面传来动静。
陈珏提着大包小包进门，探脑袋往厨房看，“乔大厨已经忙上了？我来打下手。”
“你歇会吧。”乔橙擦了擦手出来，帮陈珏一起分装食材。
“你买这么多水果做什么？吃不完会坏掉的。”提子蜜瓜柑橘一大堆，他可能是看什么新鲜就拿什么，完全不过脑。
陈珏拆着袋子把它们放到瓷碟里，抱着去开放式水吧那里清洗，“放个两三天完全没问题，还可以带去给同事吃。”
可是她明天就要走了。
乔橙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转头又去了厨房。
陈珏一个人在厅待不住，非要粘在她旁边，帮她剥蒜，洗菜，递盘子，实在没事就站外边看她，笑着也不说话。
“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一刻脱不开人。”被他看着当然不好意思，乔橙更是手忙脚乱，炸虾的时候不留神就被四溅的油星子吓一跳！
她锅铲子一扔，陈珏眼疾手快立刻接着，一只手护着她去了自己身后，“这么危险的活儿还是我来吧。”
他玩笑的语气，实则确实看不太上乔橙的厨艺。
乔橙默默的擦了手，轻轻抚了下他后背，“辛苦你了。”
陈珏身子微僵，眼底波澜迭起。
刚刚她的动作很自然，尽管她嘴上不说，但在男人眼里这意味着接纳。
乔橙接纳他，所以会有下意识这样亲昵的动作。
这才像是一对。
在床上时候他都没有感觉到乔橙是他的，却在刚刚那一刻，觉得他们属于彼此。
“乖，坐着玩会，马上就好。”余下两道菜她做起来很快，等乔橙摆好碗筷，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宴已经成型。
“等会吃，我拍个照。”调整了角度，陈珏拿出手机俯拍桌面，神情很是认真。
乔橙见状也跟着拿出手机。
她特意选了滤镜，然后发了朋友圈，配文是三颗太阳。
陈珏给她递着筷子，笑的宠溺，“吃个饭心情这么好？”
“你怎么知道太阳是心情好！”乔橙发现他乖厉害的！
陈珏勾笑，伸手指刮了刮她的脸，“你肯定是心情好，不然哪里想到请我吃饭。”
可他这样一说，乔橙表情却变了变。
她默不作声吃了几口，显然食之无味。
陈珏本来心情很好，注意到她反常之后也跟着敛了眉眼，手轻轻握在她手背，关心道，“怎么了？小表情一下一变的。”
乔橙下意识的捏紧筷子，话在嘴边打着转，就是开不了口。
察觉有事，陈珏也不踏实了，于是伸手捧着她脸颊，叫她看向自己，“你请我来不光是吃饭的，对吗？”
入冬后天色暗的极快，初始落地窗倒映天光，厅亮堂堂的，此刻逐渐沉下去，也没开灯，他问话时眉眼便朦朦胧胧，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乔橙脑子是空白的，那些反复斟酌的字句到头来并没派上用场。
她的嘴机械的道出那些字句，“对，待会那些水果你也带走吧，我来不及吃。”
像是害怕停下来面对他的失望，乔橙语速飞快，眼神放空，无法接受他眼底的情绪，“我明天就走，可能要待一周多。”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有一周到期，算我先欠着你的，这一周没办法陪你继续了。”明明也没有真谈，可是此刻面对面，却好像是在分手。
跟张岐那才是真的分手，可她没有太大感触，甚至觉得爽，觉得浑身轻松！
可现在……
气氛安静到诡异。
天彻底的黑了，他们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
终于陈珏开口，仍努力克制着情绪，“跟谁，去哪？”
这个决定很突然，他来不及打听。
“跟张岐一起，带我妈去梅奥。”
他深呼吸一口，压着心底的风浪，温和道，“为什么不找我？我说过这些事你都可以——”
“我不能找你！”乔橙忽的提高音调，打断他道，“就跟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一样！”
昏暗里他们无法看清对方表情。
反倒是靠在窗边的乐高狗被外面的流光照着，露着永远微笑的萌脸。
乔橙扭头看着它，声调又淡下去，“你一直瞒我，不让我知道方阿姨是你妈妈，原因呢？难道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你也看到了，成晏很喜欢汤雯吧，可是她怀孕了又怎么样？照理不是顺理应当结婚么，而汤雯甚至没有跟他家人接触的机会，你家也是一样的吧。”
陈珏听出她情绪波澜，于是安静着，连呼吸声都轻了。
乔橙下意识的捋了捋头发，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你说你喜欢我，你对我也很好，可我真的答应你了又怎样？”
她抿唇，透着幽暗的光线与陈珏迷蒙不清的对视，“陈珏，我和你在一起，你能公开我承认我吗？”
或只是让她做见不得光的情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