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橙出发那天是阴天。
汤雯来送她，表情遗憾，“等你回来我也走了，还想着你能送送我的。”
“我会去看你。”风把她长发刮得很乱，在脸上一下一下，让她失神，没来由的想到陈珏最爱拿手指这样刮她的脸，当做孩子一样。
乔橙把头发捋像脑后，找汤雯要了个发圈随意绑起，露出素净的脸。
灰蒙蒙的天色把人皮肤也照暗，显得她一夜没睡那样憔悴。
“我很担心你，”汤雯依依不舍的挽着她的胳膊，“等你回来，阿姨也不在，我也不在，你一个人会孤单吗？”
那是必然的，但乔橙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双手放在大衣的兜里，“会的，但没办法。”
汤雯注意到她眼里的水汽，心情复杂道，“陈珏知道后有没有跟你吵架？”
吵架？
乔橙便又想到那晚，那场无疾而终的对话，最终以她的眼泪收场。
帅哥真的会伤人心，她早该懂得，为什么还是又尝一次苦头，还好，陷的还不算太深。
“陈珏不会跟我吵的。”观来看，他自然对她百般迁就，帮过她很多次，给了她很多。
所以怎么可能不心动？
忍了又忍，还是会想他。
“那他肯定不高兴吧？”汤雯沉默的递给她一张纸巾，扭过头不看她，怕自己跟着哭。
乔橙没接，吸了吸鼻子，把那点儿泛滥的情绪又吞回去，故作轻松的笑起来，“他没有，什么都没说。”
那最后一个问题，是他们交流的最后一句话。
陈珏没有回答。
而她在昏暗的厅里怔神，看着他，眼泪就那样掉落。
其实乔橙没有觉得心痛，早就是确定的回答，她不指望能有反转，然真的面对他的沉默即回答时，怎么眼泪不听话？
她连哭都是静悄悄的，甚至因为视野模糊，而觉得也许陈珏不会发现。
否则她在他面前就是一败涂地了。
他们对峙很久，最终陈珏起身，伸手给她擦眼泪，于是乔橙才知道，他一直看着她哭。
看够了，看不下去了，想安慰，但是开不了口，便拥抱她。
乔橙任由他抱着，感受他躯体带来的温度，感觉他脸颊摩擦在她耳朵的热意。
听到他的呼吸在自己唇角。
他亲吻她，很柔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试图打开她，安抚她。
但乔橙闭着眼睛，闭着嘴唇。
他们的唇就只是那样轻轻的碰触在一起，却好像很久，既没有分开，也没有更近一步。
泪水打湿到陈珏脸上，几乎像是他在哭。
他终于松手，打开门，走了。
于是整个房子空荡荡的，只剩下没吃几口的一桌凉菜。
饭菜都凉了，乔橙却怎么都舍不得倒掉。
她把它们装好，放进冰箱，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说来到出发之前，她记不起自己有没有睡过。
汤雯忍不住伸手抱着她，“男人多的是，陈珏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人，找个更帅更温柔更踏实的，还不是分分钟，等你回来，我给你介绍！”
“那你怎么早不介绍？”乔橙装着浑不在意的样子。
若是真有比他更好的，汤雯早说了。
就如同暂时没有人可以取代成晏一样。
“别急呀，等我去了港城，多认识几个港风帅哥，他陈珏算什么！”汤雯信誓旦旦保证。
而时间过去太多，乔橙该走了。
她们再次拥抱，是真的不舍。
“等我去看你，好好保重身体。”乔橙交代着，挥手作别。
她转身，跟在门厅外抽烟的张岐点点头。
张岐一直有耐心的陪着陶怡，点火时刻意走的远些，但注意力始终放在陶怡身上。
能见到陶怡醒来，他心里当然也踏实。
“只待一周，别太难过。”张岐看出乔橙的不安，走近她时本能的想伸手去揽她的腰以做安抚，可手抬起一半却又顿住。
前面的身影与他保持了社交礼貌距离，他便顺势扯了扯衣角，安安静静的跟在乔橙身后。
行程很长，路途遥远。
张岐在上机后一直照顾着两人，而察觉到乔橙始终睁着眼睛不肯睡觉时，才终于试探着过来，“需要我陪你聊会吗？”
他手撑在乔橙椅背，很有礼貌的弯腰询问。
乔橙摇摇头。
许多个小时里，他们并无对话。
这趟行程目的明确，下机后的一切都是张岐找的人在对接，之前乔橙没有发现他也是个很会办事，且有条理的男人。
以前她只是喜欢他帅，知道他浪荡，是个被捧坏的二代。
但她忘了张岐也接手了公司，也处理很多大小事，打小的家教硬生生给他灌输出许多能力。
只是从前没地方展露，而这次乔橙才见识到。
这儿比南城冷了太多，她裹在厚厚的棉服里，看穿着英伦风大衣的张岐从容的跟外籍友人交流，嘱咐种种。
他依然是帅的，在极寒的天气里，那种凌厉感便越发明显。
只是张岐自打生病后确实瘦了，到现在也没有长回去，骨感过分强烈。
“好了，放心吧，在这里的一切都有人打理。”张岐聊完，回头跟她微笑。
而乔橙凝视他那张脸，只说，“去吃饭吧，我请你好了。”
张岐笑容灿烂，再也没有那种跋扈劲儿了，“吃中餐吗？别的怕你吃不惯。”
乔橙点头。
安顿了陶怡之后他们两人走在街头。
风刺骨，零下的温度让乔橙不适，膝关节处隐隐做疼。
“他们口味跟我们不一样，这家店虽然是朋友推荐的，但口味肯定还是本土化了。”张岐体贴的跟在她身后，张开大衣，想尽量替她挡风。
如果可以，他当然更愿意抱着她，让她躲进自己怀里。
乔橙很冷，只想快点去室内，便点头，“好，试试看吧，也许好吃呢。”
他们推开玻璃门，张岐护着她的身体，一直跟到了靠窗的卡座。
坐下后，乔橙终于缓一口气。
“你先点餐。”张岐交代着，随后起身去后面，似乎跟服务生说着什么。
过了会他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水袋跟毛巾。
“这是做什么？”乔橙疑惑的看他。
而张岐蹲下身，用毛巾裹着水袋，轻轻的捏住她的脚踝，“把衣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