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能冷着脸,如许惜颜所请,扶着丫鬟,进屋了。

    许惜颜自然跟上。

    许观海发愁的看看母与女的背影,也跟上了。

    如果说许惜颜的教养与喜好,得自许观海的真传。

    那么,与亲自抚育了三个孩子的柏氏,自然也是一脉相承。

    柏二太太进了许惜颜的屋子,只觉一桌一椅,无不极合心意,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

    就连丫鬟捧来的香茶,也是她最爱的银针。

    看着细细的茶叶,根根如牛毛细针般,竖在清亮的茶汤里,茶香清雅,显是今年新贡上的春茶。整个许府都没这般好货,想是成安公主给女儿的。

    让柏氏这样爱茶之人,扔又扔不下手,喝又喝不下去,心中郁闷,更添一层。

    到底接了茶蛊,随手撂在一旁,才想发话,她瞟见几案上还没收起的那副对子了。

    打眼一看,柏氏到底上了年纪,眼神略花,不由又惊又怒,“你跟你爹学了这些年,就学了这样一笔字?”

    到底书香门第,首重学问。

    她把许惜颜写的,当成儿子亲笔了。要是许惜颜就能写出“柳絮飘飘”那四字的水准,那可真得好生说道说道了。

    成安公主那个不学无术的媳妇她管不了,可要是孙女也这般,可太丢脸了!

    许观海心知母亲误会,连忙解释,“那是三丫头写的,这是阿颜考较妹妹学问,作了个对子。我也才想去说说那帮孩子们的,瞧这一笔鸡扒拉字,不管不行了。”

    柏二太太面上这才露出几分霁色。

    再看许惜颜酷似许观海的笔迹,越发心思复杂。

    儿子为了练这笔字,吃过多少苦,她是知道的。

    只没想到,孙女也练出来了。

    一个女孩儿家,又不考功名,许惜颜又从不好出风头,显摆学问,却能默默练出这样一笔好字,足见心性坚韧,刻苦好学。

    这样的孩子,明理的长辈都很难讨厌。

    可要喜欢,还是不太容易。

    柏二太太默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消下心头三分怨气,方开了口。

    “我今儿来,也不为了旁的,就为了你大姐姐及笄,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能做到么?”

    许观海忙道,“娘这说的什么话?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只要能做到,我们哪有不尽力的道理?”

    若做不到,太为难,也请高抬贵手吧。

    柏氏瞪他一眼,“你少在这儿嘻皮笑脸!你要如何宠着你那些姬妾我不管,可子不教,父之过。我给你几月时间,年底把你那几个孩子的功课,都拿来我瞧瞧。要还是这样乱七八糟,你就去你父亲灵前好生想想,从前你爹到底是怎么教你们的!”

    许观海再不敢玩笑,老实缩成一只鹌鹑。

    柏二太太虽打小最偏疼他,但对他的功课,也从未有过一日放松。

    哪怕冬天再冷,夏天再热,做不好功课,就得在书房里关着。柏氏再心疼,也绝不会在教育子女的事情上,通融半分。

    否则,他那探花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背后下了多少苦功,只有自家知道。

    少女微微上挑的明眸,悄悄瞟了一眼她爹。对这位不苟言笑的祖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祖母请讲。”

    柏二太太不自觉又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方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大姐姐要办及笄礼,我想请颜家大太太来当主宾。老太太听了,就赏了你大姐姐一只九宝赤金缨络。所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