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海火冒三丈,横竖女儿饭还没吃完,他表示要“去去就来。”
收拾那帮姬妾庶子女,要不了多长时间。
谁知还没出院子呢,撞上小丫头了,“太太要来了!”
许观海一下住了脚,“太太?找我的?”
小丫头连连摇头,粗喘着气道,“不,不是……就,就是来找二姑娘……”
许观海更糊涂了。
他娘除了逢年节庆,或是在老太太那里请安,从不私下见许惜颜半面,怎么突然跑来了?
这也不合规矩呀。
要见面派人唤一声就是,哪有长辈来见晚辈的?
怕是事出反常即为妖。
他才自觉得脑门一疼,抬眼就见两盏灯笼,已经往这边来了,许观海拔腿又冲回院里。
“阿颜阿颜,你祖母要来了。要不,要不就说你睡了吧。”
许惜颜打发了亲爹,正想好好吃饭,谁知又来事了。
不过微怔,随即冷静下来。
“祖母来了,孙女自当迎接,岂有避让的道理。要不父亲暂且回避?”
这怎么能回避?
万一亲娘和亲闺女掐起来,他,他好站在中间挡一挡啊。
才想要不要装着更自然一些,可许惜颜却搁下筷子,命人将饭菜撤了。又拿杯香茶漱了口,对许观海道。
“若不知道倒还罢了,既知道了,父亲就随我迎一迎祖母,省得让人寒心。”
那不就承认通风报信了么?
许观海还想再劝,少女已经快步迎了出去。正好瞧见柏二太太带着丫鬟,已经站在了院门前。
“请祖母安。”
许惜颜一个标准的福礼,侧身站在了路旁。
许观海只得跟去,强行卖萌,“娘今儿好兴致,怎么有空过来了?这是才用过饭,想过来走走消消食?”
柏二太太斜了儿子一眼,“你这耳报神,倒是快得很哪。”
许观海赔笑呵呵,“对母亲上心些,那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呢。”
柏二太太轻哼一声,看着刚端出去的饭菜,看向孙女,“打扰郡主用饭,可是我这老婆子来得不巧了。”
许惜颜淡然,“不过少吃几口,比不上对长辈尽孝要紧。祖母从不是那等故意为难晚辈之人,这般晚了过来,必然有事,请进屋说。”
没有刻意的针对,但这话说得太实在,也不大中听就是了。
许观海还想补救,却见柏二太太瞧着女儿低垂的粉颈,似是双目被刺痛一般,脸色忽地越发阴沉下来,弄得他也不敢吱声。
可这是为什么?
许惜颜,更加不知了。
她在外头忙了一日回家,自是想松散松散,便命丫鬟梳通了长发,只拿发带松松的系在脑后,正好现出头顶的两个发旋。
跟柏二太太,一模一样。
而柏二太太,又随了亲爹。
小时候,柏父总是抱着柏二太太,骄傲又得意的说,小姑娘像他,头上两个旋。必会聪明伶俐,富贵一生。
柏二太太自小,也深以为傲。
偏偏她亲生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随她。那么些孙子孙女当中,也只有这个最不喜的孙女,随了她。
从前许惜颜甫一出生,被婆子抱来给她看,她一看小姑娘头顶的两个发旋,就不想说话了,也从来没提起过这件事。
但她心里却是明白,哪怕这丫头长得没有半分似她,哪怕这是她最不想要的孙女。可她千真万确,就是自己嫡嫡亲的孙女。
如此,柏二太太就更不喜了。
可正如许惜颜所说,柏氏自恃教养,从不是那等无故为难旁人的人。今日特特过来,于她已经算是很出格的行径,再让她如何针对打骂这个孙女,她也实在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