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好酒,倒是也替女儿送卫校尉两坛。我记得京城太祖建的先贤祠里,也有卫家一份香火,他又出身涢水德安府卫氏。难得上京,正好前去祭拜。”
哎呀呀!
这番话说得尉迟家人皆是一头雾水,却见孙太医和许观海都眼睛亮了。
许观海上下看着卫绩,“原来是忠义之后,怎不早说?”
孙太医尤其跺足,“我家夫人的外祖母,正是出自洈水卫氏,跟你们一脉两枝。涢水卫氏遭难,我家夫人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你这孩子既来了京城,必要去我家坐坐不可。走走走,驸马,咱们赶紧去你家瞧瞧,我就要带着内侄归家去了。咱们上车细说,家里可有难处?长辈可曾安好?俱是自家人,万不要气!”
这番话,他说得语出真心,半分不假。
毕竟世代为医,多几份仁心。
德安府卫氏维护百姓,遭此大劫,凡心中有正义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忘记。
但,
总要有个人提起。
许惜颜做到了。
以最恰当的方式,不着痕迹的将卫绩推向京城官场。
不卖惨,不故意博取同情。
相信今日之后,会有更多有心人,或跟卫氏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愿意向他示好,助他一臂之力。
而这,正是大劫后的卫家,迫切需要的。
卫绩再看许惜颜一眼,眼神复杂。
有感激,有感动,也有了一份无法推却的人情。
尉迟圭于他及卫氏家族有复仇大恩,却又与这少女赐婚不成,纠葛复杂。
她此刻对自己示好,该如何回应?
少女明眸澄澈,一片坦然。
她只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并不求回报。
可越是如此,越让卫绩难做了。
他心中明白,尉迟圭特意让他护送家小上京,虽是看在他世家出身,礼仪周全的份上,更是存着一份让他结识京城故旧,再振家业的好心。
为此,尉迟圭还私下塞了不少银子给他。
但许惜颜到底出身权贵,眼界更高。
所以能用一种更加高妙的方式,替卫绩打开进入京城权贵的大门。
两份人情同样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他无法拒绝。
那,那就一并收下好了吧。
反正尉迟圭想要许惜颜替他家在京城立足,许惜颜想借此还掉欠尉迟家的人情。不如帮着他们二人交好,岂不皆大欢喜?
所以卫绩走前,低声跟萧氏说了一句,“回头这些家事,夫人大可问问郡主的意思。”
萧氏心中明白,原打算撒手不管的她,点了点头。
卫绩是儿子派来的,不会坑她。
她虽不知卫家是什么来历,但看许惜颜提个什么祠,驸马和太医都另眼相待的模样,必是好事。
她虽只是秀才之女,但亲爹却不是迂腐酸秀才,而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状师。
或者说,萧父当年就是为了当状师,才发奋进学,考的秀才功名。
萧氏打小耳濡目染,虽没学到老爹的牙尖嘴利,但分析利弊还是会一点的。
之前许惜颜举的那两个例子,着实吓着她了。就算要顶着不孝的名声,但为了儿子,她也绝不能容忍长辈胡来。
许观海请了孙太医,带着卫绩一起走了。
院外挺清静,方才那喧闹之人,不知被琥珀弄哪儿去了,反正眼不见为净。
只有许润的长子,长房的二哥儿许樵,和另外一个个子不高,喜眉喜眼的青年,略显尴尬的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