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是尉迟灯,吓得已经跪下了。

    牙齿都在格打架,浑身抖如筛糠。想求饶,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尉迟海不敢装了,像屁股被扎了针般,猛地站了起来,缩在一旁,心虚得眼神乱瞟。

    “那那那,那不是我……我不知道么?二媳妇你也是,怎不早说?”

    平白被扣锅的萧氏,气得手抖。

    许惜颜又道,“自然,您年事已高,又远道而来,初次见面,有诸多不恭不敬,我也不会怪罪。只是再有二回,我却不会气。”

    尉迟海才想说几句什么,给自己解个围。

    谁知这面美心冷的小姑娘,转头就跟萧氏道。

    “给老爷子看守门户的是谁?来了人都不知提醒,这等下奴,捆了卖了。”

    呵。

    萧氏不语,只冷眼瞧着地上的尉迟灯。

    这位七叔,非说自己媳妇能干,这一路上净哄着老太爷,随身服侍。如今一到京城,两口子一个把守门房,一个跑去看库房了。

    尉迟海脸上实在挂不住,倚老卖老,腆着老脸求情,“哎哟,你这小郡主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这不是奴才,原是我家亲戚来着。”

    许惜颜看着他,“升平虽是郡主,却从不做那等以势压人之事。再说我与贵府无亲无故,也犯不着管府上闲事。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没有尉迟将军发话,你家的闲事,我还管定了。”

    少女声音依旧轻柔,但浑身气势凌厉起来。

    “若是亲戚,就好生当他的主子。可别又当亲戚,又来抢奴才的活干,哪家都不会有这样的规矩!”

    尉迟海给臊得下不来台,才想说几句硬气话,却听门外有小子高声通传,“成安驸马和太医来了。”

    绛紫过去挑开门帘,许惜颜淡淡道,“老爷子一路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必有浮火,还是把个平安脉,求个安稳的好。”

    尉迟海,尉迟海还当真被小丫头片子的一个眼神,就给镇住了。

    忍气闭嘴。

    萧氏心中痛快。

    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位小郡主留下。

    老爷子是非不分,偏心大伯子一家,又是长辈。可一个孝子的大帽子压下来,谁都说不得。

    原看许惜颜年纪小,还怕她面嫩担不起来。没想到二郎当真找了个厉害角色,她若不帮衬着些,人家岂不心寒?

    眼看太医进屋,萧氏说起好话,“多谢郡主替我们想着了。否则我们初来乍到,哪里有这么细心?我家老爷子啊,最是要强,这不是怕麻烦了你们么?”

    许惜颜投桃报李,“夫人谬赞了。还是虎威将军孝顺,我们父女不过借花献佛罢了。这位孙太医,亦是宫中出名的好脉息,最擅内症。”

    萧氏忙上前气。

    孙太医卖了许家一个面子,又白捡尉迟家一份人情,自然乐意。

    “尉迟将军为国效力,下官也很仰慕他的忠勇啊。能来府上略尽绵力,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尉迟炜也想上前接话,可有许观海这个伶牙俐齿,爱说爱笑的驸马爷在,硬是找不着机会。

    就连原本被许惜颜挤兑得生闷气的尉迟海,都被他三言两语给逗乐了。

    “我单名一个海,你叫许观海,足见咱们爷俩有缘哪。”

    许观海击掌,“为此当浮一大白!老爷子好酒不?”

    尉迟海眼睛亮了,“你也好酒?但老夫我可不爱你们那些甜酒,没劲儿。我们北方来的,就好个烈的!”

    许观海一脸严肃,“先请孙太医把脉,要是老爷子身子无事,我家有珍藏数十年的好酒,必亲送府上,与老爷子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