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炜一下变了脸色,才想吵闹,那位冰山小美人说话了。
“二位请稍安勿躁,容升平说句不气的话。如今尉迟一家,皆好比攀附在虎威将军身上的猴子,这不就是树倒猢狲散的道理?”
这一句话,说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又想起“马上封侯”的耻辱来了。
只有卫绩隐约猜到,与其留下隐患,倒不如自己先把脓包挑破。
少女明澈的眼神,沉静如秋水一般,“我大哥哥虽然嘴巴坏一点,好歹只是一说,并没有真正作恶。而家事虽小,但搁在虎威将军身上,再小的事,也能变成御史台弹劾他的罪状。
三年前,礼部郎中于大人,儿子娶亲,因怕误了拜堂吉时,不小心在路上撞翻了一个小贩的果摊,争执间下人说了几句狠话。结果回头就给御史告到圣上面前,罚了于大人一个教子不严,官降两级,发往苦寒之地效力。
一年前,慧宁公主在宫宴与人说笑时,不小心摔了御酒,被皇上罚俸一年不说。还连累驸马一家,皆被逐出京城。这可是我的亲姨母,皇上的亲生女儿。
方才我上得门来,就算没送名帖,但本郡主是何等身份,岂容一个乡下粗汉指着鼻子叫嚷?还自称是尉迟将军的长辈。
若本郡主是个心胸狭小的,明日就让御史参府上一本。尊卑不分,失于管教是最起码的。
且府上正值孝期,为何除了尉迟太太,你们二位却换了新衣?皇上是因军情紧急,夺了尉迟将军的情,可没夺府上所有人的情。如此不孝,是辜负皇恩,还是府上本就如此不成体统?”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咄咄逼人,直问得尉迟炜面皮直抖,额上一层冷汗。
萧氏脸都白了,“郡主,我,我家……”
她话还没完,门上人报,成安驸马与太医到了。
亏得冬生那两巴掌打走了尉迟灯,门上规矩终于恢复正常。
前门到人,后头马上得到消息。
许惜颜抬手,制止了萧氏,“先请太医给老爷子请过平安脉再说。”
这回再不用多说,尉迟炜赶紧叫下人送来孝袍换上,带着儿子,拉着卫绩,出去迎了。
萧氏引路,带许惜颜去了主院。
还没进门,只听屋内,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在嚷。
“那啥郡主,算个屁呀,想来也没我这六品骁骑尉大。老七你甭怕,再去瞧瞧,她都带了啥礼物。哼,一个小破丫头,还敢瞧不起咱家,不愿意嫁,礼轻了可不行。如今还好意思打你,等一会儿见了面,我非让你打回来不可!”
萧氏听得,几欲晕厥。
许惜颜却是淡定之极,进屋瞧见尉迟家的老爷子,恰和许观海重了名的,尉迟海。
嗯,老头长得不似寻常乡下老头,倒有几分潇洒。尤其上了年纪,须发苍白,透着一股沧桑,越发的有味道了。想来年轻时,必有一副好皮囊。
许惜颜越发想不通,尉迟圭怎么生成那副模样。
不过眼下此事,不太重要。
送礼,才比较重要。
“这柄金玉如意,可还合老爷子的心意?”
尉迟海到底年纪大些,脸皮也比儿孙厚了许多。便明知被人听了墙角,也欺她年少,满不在乎的嘻嘻笑道,“满意。要有一对儿,就更满意了!”
许惜颜再看他一眼,眸光浅淡。
“郡主按朝廷规制,若是皇子之女,属从一品。因我是公主之女,略降一等,属正二品。故此别说是老爷子,便是虎威将军见了我,也是要行礼的。若庶民无故冒犯,就是当场打死,按律亦是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