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公主那两个乡下田庄,给余姑姑打理得一塌糊涂,乌烟瘴气,留着以后慢慢梳理。

    单说最紧要的。

    “咱们一家是在排队回城的时候,遇到尉迟将军府上的。当时大哥儿也不认识,便说了句,’总算见识到马上封侯了’。偏尉迟家的老太爷没听明白,还挺高兴的来搭话,把大哥儿自己笑得跌下了马。他家有人明白过来,气得要来打架,给随行的一位卫校尉拦住了。驸马爷去赔罪,卫校尉听说是咱家,便悄悄给三爷递了句话,请二姑娘快去,说似有什么不妥当。”

    跟在马车里的琥珀,听着就头疼起来。

    说什么马上封侯,那是笑话尉迟家的人,跟活猴骑大马一样。

    这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了人,大哥儿许松也真是嘴贱。

    就这,赵大奶奶还有脸要许观海去请太医,真是会给自家主子找事做!

    却见许惜颜不动怒也不恼,只垂眸凝思片刻,忽地吩咐,“一会儿到了,记得叫我郡主。”

    琥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暗道姑娘好算计。

    既然已经得罪了人,反不如端出身份。便不想以势压人,但有个贵重身份,怕是才好说话。

    时候不长,虎威将军府到了。

    因尉迟圭有功,皇上赐给尉迟家的官邸倒是不错。与许家离得不太远,同在权贵云集的东城,还是前兵部尚书樊老大人的官邸。

    要说樊老尚书为人不错,豁达开朗,许惜颜幼时见过一回。老头看她生得冰雪美貌,还特意送了盆心爱的兰花给她。

    可惜好人没好报。

    战乱一起,齐睿帝不检讨自己用人的过失,倒是拿樊老尚书开刀。罢了他的官,将人全家赶回老家去了。

    只是当初配到这宅子的部分官奴还在,见着打了许家徽记的马车,忙上来迎候。

    谁知一个乡下汉子冲了出来,吊着白眼,甚不气道,“你谁呀?也不递那个啥,请帖,就往我家闯,懂规矩不懂?”

    众人一愣。

    请帖?那是名帖吧?

    连这个都没搞清楚,好意思上来问?

    樊府官奴羞得面红耳赤。

    穿着蓝紫色斗篷的少女,从马车里出来,沉静如水,淡淡吐出两个字,“放肆!”

    眼神往旁边轻轻一扫,琥珀忽地会意。

    为何姑娘偏要她带着年纪又小,又不懂事的弟弟来了。暗推了冬生一把,多年姐弟,到底有这份默契。

    冬生顿时跳到汉子跟前,壮起胆子,抬手就啪啪打了他两个大耳光子。

    众人又是一愣。

    就算这汉子粗俗,可有上门的人,打主人的道理么?

    那乡下汉子捂着落下两个鲜红巴掌印的脸,不可置信。

    冬生年纪不大,但习武之人,手劲却是不小,打得可真疼!

    汉子到底怂了,咧嘴便想哭嚎,“不得了,打死……”

    琥珀紧跟着凌厉上前,“闭嘴!皇上亲封的升平郡主在此,哪由得你这等人放肆?”

    门上官奴识趣,先跪下行礼,“见过郡主!此是尉迟将军家的七叔,才从乡下来,不知京城风俗,还望郡主见谅。”

    石青眼珠一转,故作诧异,“既是将军家的长辈,哪有在门房守着的道理?就是他们新来,你也不晓事么?”

    官奴心中痛快,面作难色,“小的也这么劝过来着。可七爷初来,信不过小的。也是小的无能,没伺候好主子。”

    什么七爷?不过是跟着尉迟家上京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也不知在哪儿听的歪理,说什么宰相门前七品官。一来就霸着门房,说要管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