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明啊，你想想，张云宇、王汝雪和朱凌都有出路了，我不能不管你啊。我就怕你扛不住这儿的压力，最后在这儿成家过日子，彻底断了回家的念想。”
张明抬起头，眼里满是无可奈何。
叶珍珍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了一丝绝望，心想着这小伙子虽说有些迷糊，但还能给拉回正道上。
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我给你安排个活儿，轻松又稳当，咋样？肯定比当兽医舒坦。”
张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啥活儿？”他问道。
叶珍珍面带微笑，拿出笔和纸，画了个猪头。“这是头母猪，养好了能生好多小猪崽。你来负责管理这个小猪崽厂。不过呢，咱现在没母猪，也不晓得咋饲养，你家是不是有人在养猪场干活儿来着？”
张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激动。“谁说的，没这回事儿！”
叶珍珍眉头一皱。“你这反应过激了吧，我话还没说完呢。别着急否认，咱可是高中同学，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张明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叶珍珍接着说道：“本来我不想说得太直白，怕你脸上挂不住。但现在看来，对你就得直来直去。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今天找小雪干啥去了？还有之前的朱凌，上学那会儿的那些女生呢？”
张明的脸色变得复杂无比，就像调色盘上的颜色，乱七八糟的。
叶珍珍往前走近了几步，语气坚定地说：“张明，我得告诉你，男人最没出息的事儿就是靠女人吃饭。你现在不怕靠女人，却害怕承认家里有人养猪？家里虽说养猪，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人跟前。而你呢，要是选了这条道，往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张明的眼眶泛红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是打算硬着头皮吃软饭，更不行！”叶珍珍拍了下桌子，“这世上没白吃的饭，你看看村里的情况，外地来的人在这儿娶了媳妇，就得准备好听老丈人的话。”
张明年纪轻，也许想过走捷径，但没仔细琢磨过。
听了叶珍珍的话，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叶珍珍深吸一口气，言辞恳切地说：“我是因为你是我同学，才希望你能靠着自己的本事，走出一条敞亮的道儿来。我不想看着你走歪了。我找你是真心为你着想，不然我犯得着管这闲事吗。”
这可都是为你着想，你要是不领情，那就在这儿接着种地吧！哪天你在这儿成了家，兴许这辈子都走不了了。你还年轻着呢，连二十岁都不到，难道往后几十年都要耗在这儿？”
张明沉默了片刻，最后又坐回椅子上，用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淌了下来。
叶珍珍呆住了，不明白他为啥突然就哭了。“哎哟，你咋哭啦，我不过就说了些实在话。”她有点儿手足无措。
一个大老爷们，就因为几句实在话掉眼泪，这也让叶珍珍有些心疼。可她明白，有时候真话虽不好听，却是最管用的。
张明这性子，想靠着别人过舒坦日子，那得先做好吃苦的准备。年轻人呐，社会的苦头还没吃多少呢。
“别嚎了，哭解决不了啥问题。我这不是在帮你嘛？只要你肯下劲儿，将来回城也不是没可能。你晓得我在公社有人脉，和领导关系也不赖。只要你表现得好，我一推荐，机会自然就多了。”
“总比你成天愁眉苦脸的强。你得信我，我这人向来言出必行，从不扯谎。你看我啥时候忽悠过谁？就算是对那个不太机灵的朱凌，我也是一片好心。”
“我要去找我爸。”张明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
叶珍珍松了口气，“能想通就好。来，把眼泪擦干净，咱好好合计合计下一步咋走，才能让你更有机会。”
张明点点头，擦了擦眼睛。
原来，张明的继父在养猪场干活，还是个小头目，专门管小猪繁殖的事儿。说起这事儿，张明有点儿难为情。
叶珍珍轻轻敲了敲桌子，“你和你爸关系咋样？他能给你帮多大忙？”
“……还算行吧。”
“啥叫还算行？这可关系到你在队里的生活水平，还有能不能早点回城呢。”
张明低下头，“挺好的。”
“能弄来怀孕的母猪不？”叶珍珍的打算呢，是直接把怀孕的母猪买回来，这样能省了等待的时间，直接就能搞繁殖了。
张明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他平常不咋关注家里的情况。
叶珍珍白了他一眼，“你这人，要是平常多上点儿心，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作为有志向的青年，得时刻保持警觉，把周围的情况都摸清楚。”
张明一声不吭。
叶珍珍也不多言，如今队里的情形已非昔日可比，她说话的分量重了许多，诸多事情她都能做主定夺。
于是，她提议张明请个假回趟老家，亲自把这事给办了。
从这儿到海城，就算走得再慢，也不过一天一夜的工夫。
张明回海城后能直接和公社联系，叶珍珍也能尽快收到消息。
张明离开办公室前，叶珍珍一脸严肃地说道：“张明同志，这可是你的机遇，得牢牢抓住。用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个未来。”
张明用力地点点头，迈着步子走了。
当晚，王国栋和沈从钧也从公社返回了。
两人今儿个一起去县城的养殖场考察了一番，发现优质的小猪都被各村给抢光了。
那些经验老到的养殖户和养殖场建立了长期合作，母猪还没生呢，就都被预订完了。
他们这队相对滞后，等去买小猪的时候，肯定挑不到好的了。
随便买些回来，只会吃更大的亏，因为有的小猪体质差，既长不大也长不胖。
王国栋对叶珍珍说：“珍珍，这咋整？大伙好不容易有了养猪的心思，要是养不好，咱咋跟大伙交代啊？”叶珍珍早就料到了这些难题，清楚一旦落后了，再想追赶就难上加难，除非能找到新的路子。
王家的人也跟着犯愁，他们正盼着养猪能有个好收成，同时又担心这会影响王国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