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珍珍心里清楚，这不是脑子有毛病，而是张明没勇气面对自己的生活。
次日，王国栋领着队里的干部去公社申请小猪崽。
大伙都挺高兴，想着很快就能养猪了。
交了钱的村民们纷纷动手建猪圈，孩子们也拎着篮子出去割猪草。
整个村子一片热闹繁忙的景象。
然而，男知青们的心思没在田里，他们一边干活一边担心即将来临的教师考试，生怕自己考不上丢面子。
所以，他们一下工就赶忙抓紧时间复习，连饭都顾不上做，就啃几口干粮接着看书。
“要是能像陈翔那样，竞争小点就好了，当兽医可比当老师轻松多啦。”一个男知青感慨道。
张明应和道：“确实，听说公社现在兽医紧缺，就只有饲养员。要是把兽医学好了，说不定还能调到公社去呢。”
“还是技术活靠谱，当老师风险大，随时可能被换掉。”另一个男知青也跟着叹气。
虽说生活有了盼头，但他们明白还得加倍努力才行。
张明听到这些谈话后，心里不是滋味，书也看不进去了。
第二天收工后，他漫不经心地朝公社的食堂走去。
在公社食堂，王小雪正忙着给建设学校的工人们打饭。
她在食堂当义工，干得热火朝天，不过声音挺大，提醒大家排队别挤。
她的声音伴着敲饭桶的声音，在食堂里回响着。
张明看着忙碌的王小雪，脸上神情复杂。
“张明，你咋在这儿呢？”叶珍珍端着铝饭盒问道。
张明瞟了她一眼，立马转身走了。
叶珍珍瞅着他的背影，再瞧瞧正忙活着的王小雪，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她本以为张明会想明白，主动来找自己，没成想他是打定主意要当“靠人养活”的人了。
叶珍珍心里暗自琢磨着，感觉这事儿挺不可思议。
她走进食堂，排着队等打饭。
王小雪给她的饭菜多加了些量，瞅见周围没人，就凑过去说：“你刚才看见没？”
叶珍珍咬了口饭，反问道：“看见啥了？”
王小雪抿嘴一乐，“别装啦，你明明都看见了！有个知青小伙儿偷偷瞅我呢，我感觉他可能对我有意思。”
“……”叶珍珍轻咳了几下。
王小雪接着说道：“我看他长得挺俊，比我小个两三岁，这不正好女大三抱金砖嘛。”
叶珍珍问道：“你不想嫁到城里去吗？”
“那当然想啊。”
王小雪得意地说着，又轻声补充道，“而且我觉得那小伙儿长得挺顺眼，比那些知青有派头。”
叶珍珍摸了摸王小雪的头，“你不傻啊，还挺会盘算的。”
王小雪挠了挠头，“你说我这主意咋样？我都二十了，快成老姑娘啦。”
“二十算啥老姑娘？”叶珍珍心想自己来这儿之前都二十二了。
“小雪，你忘了老村长为啥让出村长的位置吗？还不是为了那个回城的名额。连有福叔都没办成的事儿，国栋哥能行？”
王小雪一下子愣住了。
叶珍珍盖上饭盒盖，笑着说：
“再说了，就算人家回了城，咱大队也管不着他了。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咋办？所以呀，还是先把工作干好，自己有本事了，好机会自然就来了。等国栋哥进了公社，你起码也能找个条件好的人家，比如说县长的儿子，那不更好吗？”
王小雪张大了嘴巴，心里嘀咕着珍珍的心可真够大的。县长家的儿子？自己连乡里的书记都没见过呢。
王小雪心里不禁有些遗憾：“我看他对我是真心的，真是太可惜了。”
叶珍珍瞧着这情形，不禁担忧起来，就怕一个不留神，王小雪让人给骗了，而那小伙子借此机会进城享清福。
就算不是王小雪，也保不准是其他人着了道。
反正，这种事儿决不能在她跟前出现。
于是，叶珍珍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回到办公室。
下午，她就让人通知张明到办公室来一趟。
这会儿的张明，模样已大不如前，皮肤不再光滑，头发也没了往昔的潇洒，不过在乡下小伙儿里还算得上突出。
大概是心里有鬼，张明见着叶珍珍，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叶珍珍笑着说道：“张明，都是老同学了，别这么拘束，坐吧。”
张明这才坐下，可眼神还是飘忽不定。
叶珍珍关切地问道：“来这儿有段时间了，生活上有没有啥难处啊？”
张明摇了摇头，即便有难处他也不会跟叶珍珍说。
这段日子，他算是把叶珍珍的性子摸透了，想从她那儿占点儿便宜，那是没可能的。
瞧瞧其他男知青对她的态度就明白，他们对待叶珍珍简直跟孙子似的，张明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叶珍珍叹了口气：“在这儿生活确实不容易，我能明白。”
这话似乎戳到了张明的心窝子。
虽说他心眼多，但到底还是没长大的人。
叶珍珍接着讲：“想起高中那时候，你成绩多棒啊！转眼间，同学们都各自踏上了不一样的人生路。今天找你聊聊，是因为我很看重曾经的同学情分。”
张明听了，心里有些触动，悄悄抬眼瞄了瞄叶珍珍，拿不准她这话是真是假。
叶珍珍又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信我，觉得我是个冷血的人。但我今儿就直说了，学校这次招老师，竞争那是相当激烈。虽说咱们一直在努力备考，可其他地方的老知青们也没闲着，一直在学习，你们的优势可不怎么明显啊。”
张明一听这话，立马慌了：“你说过我们有优势的！”
“没错，对那些没做准备的人来说，咱们是有优势。可有些知青这些年一直没断了学习，你们跟他们比，可就难了。有些事儿，咱们也没法子控制啊。”
张明心里越发焦躁了。
本来就心里没底，现在听了叶珍珍的这番分析，他的信心更是快垮了。
张明攥紧了拳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去追求村长的妹妹。
他琢磨着，就算回不了城，只要能跟村长家搭上关系，那干活儿应该就不会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