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脾气
只是今时的情境,却与往时不再相同了。
“为什么给我的是小狗?”
身边的人忽然开口问道,沈洛抬头侧目看了他一眼,说:“因为你的乳名是狗蛋呀。”这个十分土气的乳名,与大名鼎鼎的江首辅实在是不搭,这会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好笑。
江仲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原来她早就知道他有这个不怎么好听的乳名。
“那你的乳名叫什么?”
沈洛低头继续打着络子,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给我取好名字了,非要有的话,就叫洛洛吧。”
江仲景有点失落,他本来还期盼着,她会不会有什么傻蛋之类的乳名,毕竟老侯爷很多年前就和他说过,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没有乳名,可有表字?”
沈洛愣了愣,烛火映辉下的脸庞似有落寞,她温吞应道:“没有。”女儿家的表字,都是及笄之年时父亲给取的,取了表字,就意味着可以开始议亲了,她十四岁那年就没了父亲,连儿时期待了许久的及笄之礼都没有办,就这么匆匆的嫁了人…...
江仲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盯着书上的字,又悄悄抬眸瞥了她一眼,说:“对不起。”
“没事。”沈洛忽然明白,大姐姐在担心她什么,她这场婚事,似乎就像一个空壳,没有庄严的仪式,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连拜堂的夫君都没有,一切都很简单很随意。
大姐姐怕她不甘心,毕竟,她以前曾是那么的渴望甜蜜的婚姻。
江仲景缓缓说道:“你若困了,便先去睡吧,我在这守着便好了。”
沈洛把手里打好的草花结搁到案几上,又抽了一条红丝线,缠绕在手指上打起结来,说:“没事,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了。”
江仲景看了一会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一缠一绕,很快就打好了一个结,十分灵活,他放下书,说:“那我先去沐浴。”
沈洛应了声“好”,自顾自地打着络子,好一会过去了,发觉他好像还坐着没有动,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意识到什么,起身往立柜走去,说:“我去给你准备衣物。”
江仲景没有说话,进了净室,沈洛捧着他的衣物站在立柜前发了一会呆,才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地把衣物放到矮几上,而后便转身出去了。
净室里传来阵阵水声,沈洛打络子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明明水汽弥漫了浴桶的上方,她适才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可脸颊却控制不住地发起热来。
手上刚刚打完一个同心结,外头便响起了敲梆子的声音。新的一年到了,终于可以去睡了。沈洛随手把同心结搁到案几上,换了寝衣就扑向她温暖的大床。
江仲景出来的时候,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他看了一眼拔步床上的人儿,光着脚走到罗汉床前,拿起案几上的同心结映着烛光,静静看了一会。
还挺精致的,这女人也不是全无优点。他把同心结握在手心里,走到床边,弯腰塞到自己的枕头下,随后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沈洛睡意朦胧间,感觉到他躺下来了,下意识往里挪了挪,给他腾位置,下一刻,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抱了过去。听着身后之人浅浅的呼吸声,她没有睁开眼,心里觉得很踏实,其实,像他这样身份的男人,光是和他待在一起,就能带给人一种安全感,只是先前她常常习惯性的忽略了。
她以为他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睡了,毕竟这会已经很晚了,他却忽然开始吻她的头顶,然后是脖颈,再往下…...
沈洛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大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也没有挣扎,只是和他说:“很晚了。”
“我知道。”他的鼻子埋在她的两块肩胛骨之间,声音有些沙哑。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身上好香好香,香得他睡不着。
沈洛想起白天和姐姐的谈话,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亲着,他始终都在她的身后,没有绕到前面来,她似乎下了个决定,握住他放在她腰间的大手,转过身面对着他。
江仲景不明白她的举动,一下停住了,她就那样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应该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好看的了,上面沾染的情-欲没有退去,反而更加浓烈了,可他却没有吻她,也没有打算真的做什么。
“快睡吧。”沈洛觉得有些累了,拿开圈着她的手臂,睡到一边去,裹紧了自己的被褥,好像在提醒他不许再过来了。
江仲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她怎么了,他望着头顶鹅黄色的罗帐,心里酸酸的,有些莫名。好像是知道她还没有睡着,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沈洛这会正有点生气,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谈这件事的…...“光打雷不下雨,还问我怎么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需要一场仪式,来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而不是和他这样腻腻歪歪,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江仲景愣了一会,意会到她话里的意思后,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漫长的沉默过后,他开口问道:“我们一定要那样吗?”沈洛皱了皱眉,不大懂他的意思,这难道不是每个夫妻都会做的事情吗?就算他是不想要孩子,可他们的余生还那么漫长,如果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一直都停留在表面,他们要如何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甚至更进一步。
“多少次了。你都不肯和我圆房,还赖在我身上做什么?占便宜吗?”她转过身去,捧起他的脸颊,认真地说:“二爷,我是你的妻子,大姐姐说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让我同你和离,我想相信你,可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江仲景的目光变得很凛利,握住她肩膀的手收紧了些许,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要同我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