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以的思绪是被一阵手机铃声拉回来的。
他眼底还有耀眼的光亮，似乎是那年酒吧璀璨的灯光。
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淡淡垂眸去看手机。
号码是城郊别墅的座机。
程斯以顿了顿，接了电话。
那边是佣人，唯唯诺诺地问：“二少爷，您今天过来吗？”
“有事？”
“是……”
“有事就说。”
“是虞小姐，她想见您……”
程斯以平声反问：“她想见我，我就要去？”
佣人为难：“那、那您是不来了吗？”
程斯以甚至没有回答，直接就挂了电话。
当年他就是被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以为，她现在还有这个特权？
做她的春秋大梦。
程斯以这会儿还在程氏集团，他现在除了自己的海外部，还要分担程京宴的工作，更忙。
程斯以最后看一眼玻璃幕墙外的万家灯火，复而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他一专注工作，就会忘记时间，一转眼，两个小时过去。
11点半了。
手机又响了。
依旧是城郊别墅的座机。
程斯以松了松领带，接起来：“还有什么事？”
“程斯以。”那边竟是虞美人的声音。
程斯以眼眸沉了下来。
她问，“你今晚，真的不过来吗？”
“我不过去，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虞美人说：“今晚过来吧。”
程斯以：“你有事？”
她却不肯明说，语气乍一听还像是撒娇：“你过来看就知道了。”
程斯以短促冷笑：“虞美人，你以为你是谁？你有资格命令我？”
“我……”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程斯以就挂断了电话。
放在平时，他应该不会这么尖锐，他是出了名的没有棱角，君子温润。
但可能是因为想起那个新年的事，以至于他听到虞美人的声音，就觉得，她面目可憎。
一个人，怎么能把谎言演得那么真情实感？
程斯以一直工作到凌晨一点半，关了电脑，揉了揉酸疼的脖颈，累了，也不打算回家了，就在办公室的隔间将就一晚。
他想先洗个澡，不巧的是，热水器好像坏了，不出热水。
程斯以盯着水龙头看了五分钟，转而出了隔间，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离开公司。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是回家，要么就近找家酒店住。
然而等他回神，车子却已经开上了去郊区小楼的路。
程斯以握紧了方向盘，表情冷淡，他就去看看，她又想玩什么把戏？
抵达小楼，已经凌晨两点多，这个时间，所有人都休息了，里外一片黑暗。
他随手开了厅灯。
啪的一下。
光线亮起。
然后他就看到，趴在茶几上睡着了的女人。
她面前放着一个蛋糕，放太久，已经融化。
程斯以走了过去，看到蛋糕上写着。
——CSY，万事如意。
程斯以，万事如意。
他想起来了，今天不是他生日，而是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她在她的蛋糕上写，祝他万事如意。
看，这个女人，就是怎么会，花招就是这么多。
当年他就是在她这些温情脉脉的招数里，一步步沦陷，沉迷其中，以为真的有个人，爱他至深。
后来骗局败露，他才知道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他什么都不曾得到。
程斯以表情淡漠，直接上楼，去了浴室冲洗。
程斯以上楼的身影被一个佣人看到，她连忙下楼，到厅，拍了拍虞美人的肩膀：“虞小姐，虞小姐！快醒醒！二少爷回来了！”
虞美人醒了，表情是刚睡醒的惺忪和茫然。
反应过来后，她去看面前的蛋糕，有些可惜，已经塌了。
他要是早回来一个小时，蛋糕就还好好的。
虞美人还是挑挑拣拣地切出一块还算完整的蛋糕，端上楼。
程斯以洗澡挺快，没等多久他就出来。
他穿了一套浅灰色的纯棉睡衣，领口是V形，胸肌若隐若现。
他擦着头发，短发都被他捋到脑后，变成大背头，整个额头都露了出来，眉眼也愈发清晰。
虞美人微微一怔，不止一次在心里感慨，这个男人，过了几年，越发成熟有魅力。
她当年看上他，就是因为，他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矜持，很与众不同，现在那份温柔和矜持还在，并且被琢磨得愈加精致。
她扬起笑脸：“程斯以，今天……哦，不对，应该说是昨天，是我的生日，这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味道应该还行，你尝尝看吧。”
程斯以的目光从蛋糕，滑向她的脸：“打几个电话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对啊。”虞美人嗔怪，“你都不记得我生日吗？”
于是程斯以反问：“你记得我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虞美人张嘴要说：“你生日是……是……”
程斯以淡嘲：“交往过的男人太多，我这个其中之一，你已经不记得了？”
虞美人抿唇：“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但我当年对你，也是有过真心的。”
程斯以微笑：“你也知道我不信。”
他转身要去找吹风机。
虞美人道：“你的生日是11月22日。我刚才犹豫，是因为，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过生日，因为你妈妈生了你之后，身体彻彻底底垮了，你觉得她要是不生你的话，她还能活，这是你的心结。”
程斯以眸底冰凉。
当年他们就是这么亲，他连这种事，这种话，都对她说过。
虞美人拉住他的衣服，轻声：“我跟你说，这不是你的错，你这么想，你妈妈如果知道了，会很难过。如果你不喜欢过11月22日的生日，那就重新定一个日子当做生日吧，这个生日别人不知道，只有我们知道，以后，我单独给你过生日。”
“你说好，还让我帮你定日子，我当时没有想多久，就说，那就10月10日吧，十是圆满的意思——程斯以圆圆满满。”
程斯以终于转身，定定地看着她。
虞美人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所以我应该回答你的生日，是11月22，还是10月10？”
过了会儿，程斯以说：“他们把锁给你打开了。”
“我求她们，说我要去厨房做蛋糕，她们就放开我了。”
程斯以：“不意外，你一直都有让人相信你的本事。”
“我真的不会逃走，我答应了陪你，就会陪你的。”
虞美人又将蛋糕往前递了递，“你真的不试一下吗？我做了一下午呢，报废了好几个，但她们试了报废的那些，都说好吃。”
程斯以丢开了毛巾，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虞美人期待地看着他。
程斯以淡淡：“不甜。”
“是吗？我记得你爱吃甜，还特意多加了半勺糖呢。”虞美人觉得不应该，“我还没试过，我尝尝。”
她伸手要去拿他的勺子，程斯以没给她，而是将她揽过来：“给你尝。”
他直接低头，吻她的唇。
深吻如火可以燎原，虞美人只来得及将盘子放到柜子上，下一秒就被程斯以压上床。
她含糊不清道：“……骗人，明明很甜。”
“我再试试。”程斯以哑声。
虞美人这次特别配合，她能感觉到，程斯以这会儿的心情不错。
可能是因为……她真的记得他的生日，记得他们过去说过的话。
终于不是他一个人对过去念念不忘，终于不是他一个人的记忆。
第二次结束，虞美人趴在他的胸膛，亲吻他的下巴，缠绵又缱绻。
程斯以抚摸她的后背，随后翻身压上她，想要第三次。
虞美人脸颊还有没褪去的红潮：“……你都不累吗？等一下……我有点喘不上气了。”
程斯以没有强来，低头吻她的眉心，然后起身：“我带你去洗洗？”
虞美人顺从地“嗯”了一声。
程斯以抱她进了浴缸。
只不过，洗着洗着，他的眼神就变得幽暗：“休息够了吗？”
虞美人还没理解出来他的意思，就又被他推到浴缸边缘。
池水荡漾，她要搂着他的脖子，才能防止身体滑下去，咬着下唇道：“你、你还没有送我生日礼物呢……”
程斯以喉结滚动：“你想要什么？”
他也想知道，她卖力表现了一个晚上，以自己的生日为借口，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