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程斯以不会爱听。
但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时间点——她生日+他心情好+他们在做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如果现在不开口,别的时候开口,胜算更低。
“……我这几天看报纸,应氏医疗出事了,好像说什么器械质量出问题,事情很严重,股价连续跌了一周,还可能面临有关部门的调查。”
虞美人抿唇,“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是他为了报复应如许,针对的应家吗?
程斯以果然停了下来,俊彦上没有表情。
明明他们的身体还连接在一起,本应该是最火热的,然而虞美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在一点点地冷却下来。
虞美人不能不开口,她不能不帮应如许。
她讨好地凑上去亲吻程斯以,用她会的所有技巧取悦他。
“程斯以,你放过应家,我真的不会走了,我留在你身边,你让我喝的药,我每天都有在喝,但我没办法正常怀孕,你要是觉得试管的概率高,我可以接受试管……”
程斯以捏住她的下巴:“试管,你知道多痛苦吗?”
虞美人当然知道。
她在知道自己很难怀孕后,就了解过别的怀孩子的渠道,其中就包括做试管。
所谓试管,简而言之,就是用一根针刺入她子宫,将精子卵子放进她的子宫。
试管也不是百分百成功,胚胎死在腹中,也是常有的事,而刺穿子宫这种事,想想也知道会有疼多痛苦,跟受刑没有区别。
是啊。
这么疼,可虞美人却可以为了应如许,主动提出做试管。
程斯以只问:“你是太爱他了,还是觉得愧对他?”
浴室空间有限,光源充足,所有情绪都无所遁形,虞美人咽了一下喉咙:“愧对他吧,他真的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外科医生,可是他现在都拿不起手术刀了,我毁了他一辈子。”
程斯以:“那你对我,有没有愧疚?”
“有。”
虞美人低声,“但你跟他不一样,你只是失恋,你没有被我毁了,你真觉得过不去那一关,我可以陪你玩,这样都不可以吗?都不够弥补你吗?”
程斯以笑了,自嘲的笑。
他知道了,彻底知道了。
这个女人,仅有的一点真心,都给了应如许,一滴都没有留给他。
“应家,我不会放过的,既然你觉得应如许可怜,那就让他更可怜一些。”程斯以推开她做作又虚假的亲密,直接跨出浴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三天内,报纸会有应家宣布破产的消息,你等着。”
虞美人全身僵住,旋即也爬出了浴缸,追着他出去:“程斯以!你不能这样!程斯以!”
程斯以套上浴袍,走得头也不回。
……
程斯以说到做到。
接下来三天,每天一份的报纸,最显眼的位置,都是在说应氏医疗。
说这个曾经沪城最大最知名的医疗器械公司,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崩盘走向灭亡;
说应家是如何变卖资产,房子车子收藏品基金股票,家底都掏出来赔给户赔给债主赔给银行;
说涉及的事情太大,公检法介入调查,上午带走了谁谁谁,下午又带走了谁谁谁……
大厦倾倒,一炬成灰。
那些新闻,一条一条,都像刀子割在虞美人心头,她很难不去想应如许现在是什么境况?
他当初虽然选择跟她走,但她知道,他一直都很惦记家里,很爱他的家人,尤其是敬重他的爸爸,他最开始会去学医,就是因为他爸爸就是外科医生转业。
现在他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家压力都很大,他之前又被他爸打成重伤,身体和心理都受折磨的情况下,他能扛得住吗?
虞美人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因为程斯以也不来了,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应家能撑过这一关。
可天往往不随人愿,最终的噩耗还是来临了。
第四天,报纸上刊登了应氏医疗宣布破产的消息。
但这么大的消息,却不是头版头条。
因为今天的头版头条更加重磅——应氏医疗董事长兼总裁应成杰,从应氏大楼一跃而下,跳楼自杀。
虞美人怔怔地看着标题那行黑色加粗的字,似乎看到了应如许崩溃的画面。
报纸从手中落地,她眼前一片晕眩,下一秒,她昏倒过去。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在床上。
她模糊地看到,程斯以来了,在她的床前。
那一瞬间爬上她大脑的是那个爆炸性的新闻,她什么都没想,手抓起床头柜上的一杯热水,直接泼向程斯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