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的动手来得太过突然,秋姨冬姨的下手太过精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程迢迢立刻抓住程夫人的手:“妈!您不能打与幼!”
程夫人冷眼:“我不关心她跟京宴的时候是不是处女——她一个能在小南国跳脱衣舞,又主动向京宴献身的女人,也不可能是处女,她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不自量力,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妄图进入程家,更不该隐瞒自己生育过孩子的事,让程家和京宴,都成了一个笑话!”
林与幼抓紧了蒲团,程夫人……程夫人原来都知道,她还以为,她跳脱衣舞那件事,只有程京宴知道。
难怪她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她。
程迢迢还是紧紧抓着程夫人的手,挨打的是林与幼,但她的脸色却比林与幼更难看。
她这是产生共情了,想起自己那天在东厅挨的打了。
她咽了一下喉咙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百的,燃烧干净的灰烬有可能复燃,平静无波的海面也可能在某一刻爆炸,医生开的诊断是‘很难再怀上孕’,不是绝对不可能怀孕,万一、万一就是这个万一呢?万一与幼的妈妈,就是怀上了呢?妈妈,别打了,先查清楚,别打了……”
“没有万一!”
刘岚龇牙道,“龙生龙凤生凤,她那个妈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下贱胚子,别说那个病秧子小杂种不可能是老林的种,就说这个小贱人,也不一定是老林的种呢!你们看她,看她跟我们家的人长得像吗?她跟她那个贱人妈长得都不像!”
林与幼短促地冷笑了两声,肩胛的阵痛还没散去。
刘岚嚷道:“老林都跟我说了,他刚跟她那个妈刚从村里到城里打工的时候,她妈去给有钱人当保姆,没当多久就是说怀孕了,谁知道是老林的还是谁的,毕竟这有钱人家的小保姆,那能是什么正经保姆吗?那就是暖床的!”
“而这个小贱人,有样学样,也跟男人偷生了一个孩子,这就叫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林与幼突然一下从地上起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就近抓起茶几上一个花瓶,程夫人怒喝:“挡住她!”
林与幼毫不留情直接朝着刘岚的后脑勺砸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雪花和血花四下飞溅!
同一时刻,两个佣人反扭住林与幼的双手控制住她!
刘岚倒在地上,捂着后脑勺痛苦惨叫,满手都是血,其他人都在花瓶炸开的时候下意识退后,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林与幼无所谓地哂笑,眉眼皆是冷戾:“我说了,你再骂我妈一句,我要你的命!”
程夫人大怒!
她由来就不喜欢林与幼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她当着她的面还敢这样,简直就是挑衅!
她指着地上:“你给我跪下!”
做她的春秋大梦!
林与幼忍到现在也算够了,她看着她:“我不跪。我为什么要跪你?天地君亲师,你算哪一位?”
程夫人脸色铁青!
程斯以沉声:“与幼,先别说了。”
林与幼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人,她仰起头:“林家祖先,我不认,没拜过;寺庙里的佛,没保佑过我,我也没拜过;我的老师弃了我,我也不拜她了。他们占着名头我都不拜,你是我的谁,又凭什么让我跪!”
质问掷地有声,程夫人和林与幼目光直直对上!
程夫人执掌程家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忤逆过,林与幼冒犯、顶撞、不恭不敬!
都是性格强势的人,就如同两根钢筋,对刺着,击打着,宁折不弯,不死不休。
程夫人缓慢地说:“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让你跪。”
戒尺换了棍棒,一棍子打在林与幼的小腿上,骨折般的痛感让林与幼整个人扑在地上!
程迢迢失声惊叫:“住手!”
她冲上去推开动手的人,又匆匆回头抓紧程夫人的手臂,“妈!您是要与幼的命吗?!”
怎么能这么打呢!
林与幼咬紧牙齿,尝到了铁锈的滋味,她磕到下巴了,嘴里有血,她咽了一下,双手撑着地面,不甘心地想要站起来,手掌却按到花瓶的碎片,掌心一片血红。
她透过头发的发丝,看着厅堂里的人,有点恍惚,感觉自己下半身好像已经断了,动一下就疼。
三天……不,两天。
按理说,还有两天是她和程京宴的婚礼,是她正式嫁进程家的日子。
程家送她这个新媳妇的“见面礼”,真是太厚重了。
她消受不起,程家,她确实进不起。
程斯以眉头紧皱起来,沉声说:“事情还没有确定,妈,再打下去,就过了。”
训诫,和刑讯,不是一回事。
后者是能出人命的!
“差的也就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了。”许枝梨柔柔一笑,从包里缓慢拿出一张纸,抬头的“DNA鉴定报告”几个黑色大字,清清楚楚!
“这一次,应该,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在,什么都确定了吧?”
程斯以抢过报告,一目十行,首先是问:“你哪里来的样本?”
许枝梨曼声道:“前两天,林与幼有一件衣服送去干洗,衣服上就有她的头发。至于她儿子的头发……他们去枫香庭野餐,我碰巧遇到她那个儿子,就‘借’了他几根头发。样本都是真的,如果不信我,你们也可以现场再验一次。”
程夫人走到林与幼面前,蹲下,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
从三年前程京宴第一次把她带回家起,她就不满意这个过分艳丽的女人。
程家是端肃的,规矩的,板正的,而她任性恣情,像一团烈火不受控制,还把程京宴和程迢迢也带坏了,她身为程家主母,怎么能够容忍她!
程夫人优雅秀丽的脸上,神色冷得像冰:“林纪淮是你跟谁的孩子?”她甚至有了更多的怀疑,“谁派你接近京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程家吗?”
林与幼被迫仰起头,没有表情地看着程夫人,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但事到如今,说与不说,对程夫人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不肯坦白,那就别怪我动家法了。”
她丢开她的下巴,转身背对,一声令下,“——打到她交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