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不认为刘岚知道什么。
但万一刘岚真的知道什么呢。
她虽然装得无所畏惧,但她心里很清楚,许枝梨不是傻子,她如果没有铁证,不可能敢到程夫人面前指控她。
她先把毫无用处的王姨抛出来,可能就是想让她以为,她手里没牌,从而放松警惕,然后被她打个措手不及。
刘岚是她的第二张牌,但不知道,她后面还有多少张牌?
林与幼看向外面,不知道几点了,总之天已经黑了。
夜里起风,吹得院子里的树木摇摇晃晃,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就在这局势悄然发生变化之际,又一道女声响起来,打破东厅的安静。
“依我看,无论她是谁,就冲她一开口就对与幼污言秽语这一点,她的话,就不可信。”
林与幼看到程迢迢和程斯以一起跨过东厅的门槛,愣了一下。
程夫人蹙眉:“你们怎么来了?”
程斯以扫了一眼厅内景象,对母亲道:“我跟大姐约好了今天回来看您,进门听说您在东厅,就过来看看。”
许枝梨想跟他说话,但他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反而是看林与幼——她刚才就是一个人,在这里,对抗满堂的人。
好似曾相识的一幕。
他对程京宴说,林与幼像他的棉棉,是指她们成长经历有些像,没想到她们还都要在程家遭遇相同的事。
只不过当年的棉棉没有撑住,今天的林与幼,又是否撑得住那些审讯和刑讯?
程迢迢走到程夫人的身边,谨慎道:“我们刚才在门口听了一些,妈妈,这不是一件小事,京宴又不在场,还是等他回来之后再说吧。”
许枝梨抿唇:“迢迢姐,你这话说得不对,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才要马上问清楚,拖得越久,对程家的名声越不利。而且,只要问出来的是真相,那么京宴在不在场,又有什么区别?”
“伯母,您说对吗?”
“嗯。”程夫人重新坐下,看着被秋姨按住的中年女人,“你叫什么名字?是林与幼的什么人?”
刘岚恨恨道:“我叫刘岚!是这个小贱人的后妈!”
程斯以问:“与幼,她是不是?”
“算是吧……”林与幼的目光在刘岚和许枝梨身上扫了一个来回,“不过,我比较好奇,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据我所知,林志达欠下高利贷后,刘岚怕被连累,就卖掉了别墅,带着女儿跑路,连林志达都找不到她们,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许枝梨说:“正是因为你的布局,她们才会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不仅被人骗光钱财,她还和女儿失散了,她女儿到现在都还找不到。”
林与幼重复:“我是问你,怎么找到她的。”
“我派人去找的,你的家人是最清楚你的情况的人,他们说的话,总不会有假吧?”
林与幼呵笑:“我14岁就被他们赶出家门一个人生活,我的情况他们知道个鬼。你为什么老回避我的问题,你到底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许枝梨一顿,然后道:“澳门的街头。当时有一群地头蛇想抓她,要不是我的人,她今天也没办法站在这里揭开真相。”
程斯以忽而一笑:“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偷渡去了澳门,赌博、欠债、被追杀,身处绝境时,你出手救了她。”
她不可能是通过合法渠道去的澳门,否则会留下签证记录,一下就会被找到。
而她带去一大笔钱一夜之间全没了,自然只能是赌博。
为什么会被追杀?那就只有欠债一个解释了。
许枝梨言语掩饰,含糊其辞,架不住程斯以抽丝剥茧,还原真相:“你有恩于她,你想让她说什么,她就会说什么。”
许枝梨错愕:“斯以,你怎么能……”
程迢迢低声:“妈妈,与幼跟枝梨的恩怨,您不是不知道,她一直对与幼心存芥蒂,现在她找来这样一个证人说出来的话,您敢相信吗?”
程夫人的面上看不出信与不信,只问刘岚:“林与幼有个弟弟,小名叫丢丢,丢丢是不是林志达和她妈妈生的孩子?”
刘岚情绪一下激动起来:“当然不是!那是林与幼生的野种!”
程夫人眼眸一抬,冬姨突然将站着旁观的林与幼一把按下,林与幼猝不及防,又扑跪在蒲团上。
林与幼咬牙。
程夫人再问:“你证据吗?”
“我有!”
程夫人靠在椅背上,手指一拂,秋姨放开刘岚。
刘岚掏出随身携带的破布包,包里是一些皱巴巴的纸团,她一边找一边神神叨叨地咒骂。
“她那个贱货妈住在我们家的时候,三天两头勾引我老公,我老公哪看得上她啊!她勾引不成就撒泼打滚,自己摔下楼梯,摔成重伤,花了我家好大一笔医药费!当时医生就说了,她的子宫破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怎么可能还生得出那个病秧子小杂种!”
林与幼怒喝:“是她自己摔的,还是被你和林志达打的?刘岚,你再敢污蔑我妈一句,我要你的命!”
许枝梨抢话:“所以你也承认,你妈早就没有生育能力?”
林与幼一下看向她,原来她是在这里给她设套!
“我找到了!”刘岚将一张诊断报告高举起来,“这就是她那个贱货妈没有生育能力的证据!”
这些单子和别墅的房产证存在一个文件袋里,她当初跑路没仔细看,一起带走了,本来觉得没用先要扔了,但冥冥之中,又感觉可能还有用,所以才保存下来。
还好保存了!
要不然今天怎么锤死林与幼这个贱人!
秋姨将诊断书拿给程夫人,程夫人嫌脏没去拿,只用目光扫过,是医院开具的,上面写的日期是十年前,诊断结果是很难受孕。
一个十年前就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在五年前,怀上并顺利生下林纪淮呢?
程夫人抬起眼,看住了林与幼。
她说一个字:“打。”
林与幼当即想要站起来,一句“凭什么”还没有说出口,一指宽的戒尺瞬间抽打在了她的后背肩胛上!
猝不及防间的痛感瞬间从一个点炸遍她全身每一根神经,她还没直起来的膝盖又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