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就此深陷下去,你与姑爷之间,注定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娘相信,这亦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点玉心中悲愤难平,声音仍带着哭腔:“是他!是他一步步将这段婚姻推到如今的地步!我不是没给过他坦白的机会,那么多次,他都不曾开口对我说实话!”
徐良娣仍旧温柔地点点头:“娘刚知道此事时,也很生气。但如今这个世道,又岂是由得了我们女人家做主的世道?”
“况且你如今又有了身孕,姑爷家世尊贵,他又岂会放你?”
点玉目光冷然道:“他真要逼我,大不了玉石俱……”
焚字还未出口,被徐良娣堵了回去:“傻孩子,净说些傻话。”
“娘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你能够冷静一些之时,不若暂且跳出这个怪圈,不要去想遭遇此事你要怎么做,你且去看姑爷如何做,再来下决定吧。”
徐良娣温声软语劝了半天,才将将让点玉的情绪平复下来一些,亲眼看看她吃了饭又睡下了,她才轻手轻脚出了点玉寝间。
刚带上门一回身,就见院中皎洁的月光下,静悄悄地跪着一个人。
徐良娣吓了一跳,走近些才发现竟是萧临肃。
他上身只着单衣,背上背了一大捆荆条,脚边还堆放着一捆,脊背笔直地单膝跪地,一动不动地朝着点玉寝间的方向。
徐良娣惊诧开口:“姑爷……你……这是做什么?”
萧临肃焦急反问道:“夫人如何了?”
徐良娣:“点玉用了饭,又睡下了。”
萧临肃心下稍安,颔首道:“岳母也早些回房歇息吧。”
徐良娣看着他笔直的脊背,欲言又止,半晌叹口气也回房了。
夏季天气多变,上半夜朗月疏星,后半夜竟淅淅沥沥地落了雨。
萧临肃仍旧跪在院中,纹丝未动。
萧全见状,有心想给他撑把伞,却被他冷声喝退。
萧全没法,亦在雨中汇报事情。
“楚王一行流放刚出大京便遇袭,元启峥死了。虽没查出确凿的证据,但多半出自贤王的手笔。”
萧临肃有些意外,贤王平日里除了好色,倒未曾听说做事这般狠决。
元启峥此番流放便如一废人,再无翻身的可能,如此贤王都不放过,实在惹人深思。
萧全接着道:“楚王妃去了妙果寺剃发修行,倒是逃过一劫。”
萧临肃嗯了一声:“盯紧宫中的动向。”
萧全应下,又道:“公子,萧将军来信了。”
萧临肃这才看了他一眼,道:“念。”
萧全认命,展开信帛,所幸信不长,在雨水模糊墨迹之前,念完了。
大意是,北羌大王崩了,完颜聿被完颜沱放逐,奔着先前约定之诺,乔装去大京找萧临肃了,十日前就已出发,不日便到了。
要萧临肃伺机行事。
萧临肃轻捏眉心,嘱咐萧全将信处理干净后,便让人退下了。
雨水冰凉,消除夏夜的余暑,半宿在雨里跪下来,萧临肃渐渐觉出些冷意来。
翌日。
下了一宿雨的天空澄明净澈,空气清新。
点玉卯时便醒了,是被饿醒的,果然怀了孕的身体饿不得。
她起身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院中浑身湿透,模样狼狈却依旧脊背直挺的萧临肃。
听见开门声,萧临肃抬眸,看到点玉气色还不错后,笑了。
他背过手去抽出一根藤条,捧在掌心朝着点玉的方向递去,目光深深拢着她:“夫人,你若有气,便打到出气为止。万万不可再生闷气,伤了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