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她正在气头上,此刻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萧临肃不敢太拦她,只从她身后轻轻扯住她的手臂,沉声道:“夫人,你冷静些……”
话未说完,就被点玉忽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你让我如何冷静?!”
此刻,里间的门忽然被推开,门口站着一脸肃然的赵恪。
他得知朝堂上的剧变之后,便往济世堂赶了,没想到正好撞上这样一幕。
点玉再次挣开萧临肃的拉扯,看见赵恪来了,想也没想地开口:“恪儿,帮我备马车,回家。”
点玉挣得用力,往外走时脚步有些踉跄,赵恪下意识搀扶了一下,看见她双目通红,神色悲戚的模样,心下不由心疼。
他扶住点玉,冷着脸色质问萧临肃:“这便是你的保证?”
点玉忽然顿住脚步,复又避开他的搀扶:“什么意思?你早便知晓此事?”
赵恪没有回答这话,却是又上前两步,欲扶住点玉。
这个态度不言而喻,点玉后退两步,目光在屋内两个男人脸上趋寻片刻,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抑制不住地干呕出声,胸口更是闷得呼吸不畅,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临肃面上的紧张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快一步接住点玉欲倒下的身子,飞速往梧桐居赶去。
梧桐居。
点玉再次清醒时,榻前是徐良娣欣喜万分地握着她的手:
“你醒了?饿不饿?娘喂你吃点东西。”
点玉摇摇头,随即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目光一转看见萧临肃,她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凉声:“出去!”
萧临肃唇线紧绷,眸中的喜色转瞬被苦涩代替,他深叹一口气:
“夫人仔细身体。”
又对徐良娣揖了一礼:“辛苦岳母。”这才走出寝间。
徐良娣仔细给点玉掖被角:“感觉如何?可还想吐?”
点玉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哑声开口:“我无事,母亲不必担心。”
徐良娣嗔怪地看她一眼,轻拍她的手:“你还无事呢,有身孕这等大事都浑然不觉,怎能不让人担心。”
“什么?母亲,您刚刚说什么?”点玉豁然转头,目光中满是震惊。
徐良娣笑道:“傻孩子,你怀有身孕已经月余了。所幸胎相还算稳健,这些时日就别往药铺去了,在家安心养胎吧,药铺那里,有你姑姑和为娘,你不必担心……”
点玉哑然,这月的月事迟迟未来,她只当是之前去了趟北疆水土不服导致的,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没想到……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喃喃道:“这里,有了新生命了吗?”
只是,怎么来的这样不巧……
想到萧临肃瞒她之事,点玉眸中光亮黯淡了下去。
她转过头去,鼻腔酸意泛滥,眼泪忽然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徐良娣明白她是为何而哭。
她轻叹一口气,开口:“姑爷送你回来时,恪儿也过来了,与我说了事情原委。”
闻言,点玉撑着身子靠在床头,徐良娣又给她多垫了几个软枕。
靠稳当之后,点玉开口:“母亲觉得,此事女儿该如何自处?”
徐良娣给她揩去脸上泪痕,温声道:“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这种事情既已发生,咱们不能固步自封,还是得朝前看。”
“他骗我,娘亲,我中间多次问过他,他都不曾与我说实话。一段充满欺骗的婚姻,要我如何朝前看?”点玉形容悲戚。
徐良娣朝前坐了坐,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点玉,冷静些。娘知道你性子好强,最看不得欺瞒,也知道你一贯主意正。但其实越是你这种性格,遇到这种事越容易陷入自我折磨的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