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舟发现这些果子每年只会在八月底结一次,而且数量也十分稀少。

    于是她就会在每年八月底的时候,命人将树上的果子全都采摘下来,照着书中的方法,先把它们加冰糖煮熟,然后再放到罐子里密封起来,这样处理过的果子能储存整整一个冬天。

    以前顾锦辰小的时候,只能站在树下仰着头看下人们摘果子,随着年纪的增长,如今他已经能亲手将果子从树上摘下来,递到母亲的手中。

    等顾砚初乘马车进了山谷的时候,整整三十六罐的冰糖果子才做好。

    曼舟的鼻尖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顾锦辰却是一脑门的汗,母子两个一人的手中拿着一片树叶,在面前飞快的扇着风。

    顾砚初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对两人道:“谢家晚上要烤羊,你们去洗洗,再换身衣裳。”

    母子两个梳洗完了,曼舟去屋子里小睡了一会,顾砚初把儿子叫到书房里考教功课。

    太阳从天边渐渐坠下来,西边的整片天空被渲染成了橘红色,遍地的小草都镀上了一片金光。

    顾家三口到了前面的仙浴沟时,谢延已经命人在溪水边生起了篝火。旁边的烤炉上,两只被烤的滋滋冒油的全羊正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崔语荷挺着大肚子坐在一把圈椅里,看见曼舟来了,眼睛一红:“好曼舟,我快生了,我害怕。”

    曼舟抿嘴笑道:“两个都生了,还怕这一个。你瞧瞧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动不动的红眼睛,也不怕让你儿子笑话。”

    崔语荷扁了扁嘴,忽的又笑起来:“我当年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伤了身子,哪曾想到还能有孕。你知不知道,我婆婆现在天天在家里吃斋念佛,保佑我能平安生产。她说我这一胎如果能给谢家再添一个儿子,她就把我当活菩萨供起来。好曼舟,你说我能生男还是生女?”

    借着篝火散发出来的光,曼舟佯装仔细看了看她的面相,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娘说,如果肚子里怀的是女儿,那么孕妇的样子就会变的好看,反之亦然。我看你这面相,肚子里的八成是儿子。”

    一听她说是儿子,崔语荷激动的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胳膊,忽然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变丑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小玉过来扶崔语荷,说是羊肉烤好了,让她们过去。

    顾砚初一边听着谢延高谈阔论,一边将烤好的羊腿用刀细细的切成小块,全都夹到了曼舟的碗里。

    谢延一开始还人模人样的,边吃边说,与顾砚初回忆着两人当年进京赶考时的情景,吃着吃着就非要和他喝酒,口里还喊着不醉不归,结果才几杯下肚,人就天旋地转,晕头转向。

    他飘飘然的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抛了出去,然后就唱了起来:“我是一只孤苦伶仃的魂啊,我这颠沛流离的一生,都是坎儿啊……”

    曼舟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险些全部喷了出来,崔语荷的脸又红又白,也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唱词可能是谢延现编的,酒喝多了,脑子跟不上,唱了上句就没了下句,他一边哼哼一边舞着广袖跳了起来。

    顾砚初的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实在是不忍直视,他冲已经看直了眼的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把谢家两兄弟给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