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初冷笑道:“那两万两哪里是张勉的字画钱,分明是买马的银子。”

    顿了顿他又道:“张免必须死。”

    谢延道:“拔掉张免,再带出华汝海,黄高图也跑不了。”

    顾砚初交待朱大同:“这件事你去办,圣上现在已经知道楚定王在屯兵,你只需要将张免营私舞弊之事奏明即可。”

    朱大同和谢延走了以后,霍汀留下来与顾砚初又单独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夜深了,曼舟见顾砚初这么晚还没回房,便到书房中寻他。

    烛光昏黄,他一个人靠坐在软榻上,手中摩挲着那串,当年他与明空一起打磨的佛珠。

    见曼舟端了碗汤走进来,他坐起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先把汤喝了。”曼舟将碗递了过去。

    顾砚初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喝的极慢,甚至都不知道喝进肚里的是什么。

    见他喝完,曼舟才问:“出什么事了?”

    顾砚初忽然伸手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间。

    曼舟吓了一跳,却仍是回抱了他,一双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

    烛火燃尽,屋内陷入一片漆黑,只能闻及彼此轻微的喘息声。

    “霍汀已经查到了,师父的后人,一个都没有了。”

    曼舟只觉得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涩,抚摸着他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骨埋家乡,魂归故里,魂归何处,家在哪里。”

    “曼舟”

    “嗯”

    “我觉得,有些倦了。”

    当初为什么科举,进京,做官,这天下哪有人能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他只想和曼舟一起学习医术,品茶谈天,看她绣一整天的帕子,甚至愿意花上一个月的时间,画一幅她喜欢的画。

    可如今,不得不与人虚与委蛇,勾心斗角。

    顾砚初抬起头,给曼舟理了理衣襟:“明日我要进宫告假,我们出去走走。”

    往后的几日,顾砚初与谢延同时进宫,告假称病不出。

    听说顾砚初要与曼舟出游,谢延正愁家中自己母亲和夫人闹腾的厉害,也要跟着一起。

    因曼舟有孕,乔氏本不同意他们离府,但见小夫妻两个整日闷闷不乐,且月份大了,胎也已经坐稳了,这才同意。

    不过,她非要叫周嬷嬷跟着他们,曼舟从小就是吃她做的饭长大的,如今有孕以后,口味更是刁钻,又装了整整一大箱子的补品,才肯放心。

    两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去离京城不算太远的仙浴沟。

    一来,仙浴沟风景如画,气候宜人,而且里面有现成的木屋,二来,这里离京城近,有什么急事也可以随时返回。

    曼舟有孕以后,口味与未孕前截然不同,平日爱吃的,如今都不想再吃了。

    唯有仙浴沟后山上长着的蘑菇,让她想了好几天。

    到了山沟里,还能想起那日,朱三江被扎秋捉弄的情景,她忍不住说给崔语荷听,惹的她笑岔了气。

    这次出游,谢延的身边没有带扎秋,而是带了阿花和阿芬两人随侍左右,其余的护卫都守在了山沟的入口处,倒是崔语荷带了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

    曼舟坐在大石头上晒太阳,阿香和秋香忙着收拾屋子,这次她们从府里带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再不似当时来时那样简单。

    山上的蘑菇长的肥美,周嬷嬷亲自去采了一大篮子,让木易杀了两只鸡,支了口大铁锅就给炖上了。

    曼舟说想吃烤鱼,顾砚初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下河捉鱼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