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了饭,曼舟把要和顾砚初一起去刘阿婆家的事说了,乔氏琢磨了一会,也没有反对,而是让她快去快回。

    夜里出了家门,果然顾砚初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个人趁着夜色往刘阿婆家走去。

    进了院子以后,他们关上了大门,便直奔柴房。

    曼舟个子有些矮,于是顾砚初便伸手在门框上摸索了一会,从上面取下了一个木盒。

    拿在手中,拂落掉上面的灰尘,两个人就打算直接往回走。

    到了院门口,曼舟正欲伸手推门,顾砚初则先一步拉住了她。

    曼舟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顾砚初示意她不要出声。

    二人就这么站在门后,侧着耳朵听了一会。

    果然,门外有人经过,还在低声说着什么,曼舟隐约间听到了乔氏两个字。

    她心中一惊,有些紧张的拉了拉顾砚初的袖子。

    顾砚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打开了院门,他们伸头往有声音的地方望过去。

    外面的土路上漆黑一片,往东面看,依稀可见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身影。

    他拉着曼舟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一直到了老牛头的家门口,那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顾砚初拉着曼舟隐在老牛头家的土墙侧面,仔细辨认了一会,曼舟才认出那女人正是老牛婆子,而男的却是没见过的。

    老牛婆子埋怨道:“你若早些来,就能看见那乔氏了,这个时候乌漆嘛黑的,谁不是在屋里等着睡觉。”

    那男的道:“我昨天这不是睡在李寡妇那了吗,她今天非缠着我帮她劈柴挑水。”

    牛婆子又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这乔氏的相貌可比李寡妇俊多了,我瞧着她手中还有不少的银子,你若是娶了她,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男人不屑的“啧啧”了两声:“闺女都十几岁了,她能俊到哪里去,还不是徐娘半老的黄脸婆。”

    牛婆子气的给了他一拳头:“明天白日,你爬上墙头一看便知,保准你求爷爷告奶奶的也要娶了她。”

    推开了家门,牛婆子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姐夫问起来,就说你在城里做活,天色太晚了,先在这里住一晚歇歇脚,明日再回家去。”

    男子不耐烦道:“知道,知道了。”

    见牛婆子和男人进了院子,又关上了大门,他们两个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走了几步便到了曼舟的家门前,顾砚初见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于是说道:“那是牛婆子的弟弟巩长胜,在前面的水湾村是个有名的无赖,你放心回去吧,有我在他不会成什么事的。”

    曼舟点了点头,接过顾砚初递过来的盒子,转身回了家门。

    进了屋,乔氏见她回来这么晚,一张小脸也拉的老长,还以为是和顾砚初闹了什么别扭。

    和周嬷嬷对视了一眼,问道:“怎么了?脸拉的这么长?”

    曼舟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将刚才和顾砚初遇到的事情说了。

    周嬷嬷气的咬牙切齿,忍不住骂道:“这个老不知羞的东西,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还把她那个无赖弟弟也一起拉来,明日若是那个无赖敢爬墙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乔氏也气的不轻,胸口不住的起伏:“我们一家十多年来,在这村子里一直安分守己,却没想到竟让那样的无赖给惦记上了。”

    曼舟害怕乔氏气坏了身子,连忙安慰:“娘别气了,明日你别出屋子就是了,反正现在天越来越冷,也不能在院子里做活了。”

    三个人又说了许多话,平静了一会,便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周嬷嬷就出门去了。

    曼舟盘算着王掌柜那边的药如果卖出去了,大约什么时候会收到效果。

    保和堂可是青州城里最大的药铺,卖几罐药应该不成问题。

    乔氏在屋里做饭,曼舟一个人在院子里的长桌上配药。

    时间不长,周嬷嬷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上面不知道盛的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堆。

    曼舟也没在意,将药都配好了以后,便用牛皮纸一样一样的都包了起来。

    乔氏在屋里喊她们两个进来吃饭,二人在院子里的水井旁净了手,一起进了屋子。

    乔氏早上做了清汤面,在院子后面摘了些葱,切的碎碎的洒在了面汤里。

    炒了一盘鸡蛋,又拌了一小碗黄豆和一小碟咸菜。

    三人用过了早饭,周嬷嬷便将饭碗都装进木盆,拿到院子里的水井旁去洗。

    她一边故意弄出声,把碗洗的叮当响,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西边墙头上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功夫,老牛家的墙头上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

    估摸那人差不多已经探出了身子,周嬷嬷迅速站起身,挥起铁锹,将早上去杨大嫂家猪圈里铲的猪粪,直接朝那人泼了过去。

    由于周嬷嬷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那铁锹里又是满满登登的猪粪,糊了那人一头一脸,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直把人泼的仰崴了过去,栽倒在了院子里。

    巩长胜刚张开嘴,发出惨叫声,脸上的猪粪便直接灌进了嘴里,把他恶心的趴在地上就狂吐了起来。

    老牛头一家子听到了声音,都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就见趴在地上的巩长胜,上半身已经被猪粪糊的都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老牛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就嚎了起来:“哪个杀千刀干的,怎么还往人家头上倒猪粪,可要了我的老命了啊。”

    就听东边墙下,周嬷嬷中气十足的嚷道:“臭不要脸的无赖,再敢爬我家的墙头,下次可就不是猪粪了,小心老婆子我一铲子过去削了你的脑袋,我呸!”

    老牛婆子一骨碌爬起来,蹦着高和她对骂:“我呸,爬墙头怎么了,我弟弟爬我们家的墙头,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老东西,我告诉你,我牛婆子和你没完!”

    周嬷嬷骂道:“老牛婆子,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姐弟两个合计什么,再不老实,小心我把你们那些肮脏的打算都给抖落出去,看你们家以后儿子怎么娶媳妇,闺女怎么嫁人!”

    老牛婆子听到周嬷嬷的话,一下子哑了火,就连嚎哭声都小了许多,她抬眼偷偷的看老牛头。

    老牛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招呼牛二丁:“二丁,快提一桶水,给你小舅洗洗。”

    不理会趴在地上的巩长胜,老牛头对着牛婆子道:“长胜洗干净了就快些回家去吧,我还要下地干活,没功夫招呼他。”

    见牛婆子还想说些什么,他把眼睛一瞪:“长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别在咱们家这里出了丑事让人笑话,我老牛头可丢不起这人。”

    说罢冷哼一声,背着手就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