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牛二丁嫌弃的捂着鼻子,提了桶水,把巩长胜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巩长胜被冷水激的全身不住的打着哆嗦,从地上爬起来一蹦三尺多高的指着牛二丁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小畜生,你想冻死老子啊,你爹让你打水给老子洗洗,可没让你用水浇老子。”

    说着就要冲上去,去踹牛二丁的屁股。

    牛二丁哪里肯让他碰到自己,他扔下水桶撒开两条腿就往院子外面跑。

    巩长胜气的边追边骂,身上的猪粪混合着水,随着他的奔跑一个劲的往地上滴答。

    直把牛婆子急的,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长胜,别追了,这么冷的天快别着凉了,赶紧进屋换了你这身衣裳。”

    眼见着牛二丁跑了出院门,巩长胜却不敢再追出去了,只好骂骂咧咧的走了回来。

    倚在门框上看热闹的范氏,心里可乐开了花,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后面了。

    那天夜里,牛婆子把她打的,到现在脸上还没好利索,她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去见人。

    这些日子,牛桂琴一见到她就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直把她气的半死。

    范氏的心里恨的要命,却也不敢反抗,总想着寻个机会整治一下她。

    今日瞧见这场好戏,可把她高兴坏了,两只眼睛一直闪着兴奋的光芒。

    害怕牛婆子指使自己烧水干活,她一边悄悄阖上自己屋的门还一边小声哼着小曲儿。

    她可不想闻着那骚臭的猪粪味,何况巩长胜长着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让她看着就觉得恶心。

    牛桂琴一直躲在房里不敢出来,别说闻到气味,光想到巩长胜那一头一脸的猪粪,就把她恶心的险些将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牛婆子进厨房烧了热水,整整用了三大桶,才勉强把巩长胜的身上洗的差不多。

    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灶坑里,整个屋子瞬间就充满了又骚又臭的味道,直把人熏的从胃里一个劲的冒酸水。

    她忍住恶心,在心里暗骂:“也不知道那该死的周婆子在谁家搞来那么多的猪粪,这死肥猪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竟能拉出这么黏糊又骚臭的一堆东西。”

    洗干净的巩长胜穿了老牛头的衣裳坐在炕上,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咬着后槽牙说道:“他娘的,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姐,我不甘心。”

    牛婆子擦干了手,又放在自己的鼻子跟前闻了闻,皱着鼻子摇了摇头说道:“那死老婆子怎么好似提前知道你要爬墙头?平日里桂琴也动不动的就趴在墙头上,也没见她像今日这般。”

    巩长胜道:“她如何会知道,咱们两个可是悄悄说的。”

    牛婆子疑惑道:“莫非昨个夜里,咱们在大门口说的话被她听去了?”

    巩长胜却有些不耐烦道:“管她是如何知道的,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要做什么?可不要再轻举妄动了,那个周婆子可是会些拳脚的。”

    巩长胜阴森森的一笑:“那又如何。”

    见牛婆子不解的望着自己,他站起身道:“姐,你就别管了,免得以后再连累了你,我自有打算,我先回家去了。”

    曼舟参照着明空留下的书,又写了几张方子。

    她盘算着明日和周嬷嬷进城一趟,去王掌柜那里看看自己的膏方卖的怎么样了。

    如果能卖的好,那还真的需要在村子里雇人帮着熬药。

    毕竟膏方不同于寻常的汤药,一种膏方最少也需要熬制近六个时辰。

    单靠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耗费时间不说,做出来的药也不够卖的。

    把方子写好以后,曼舟又把昨天晚上从刘阿婆那里拿回来的盒子给擦干净了。

    坐在桌边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卷的厚厚的纸卷。

    她把纸卷从盒中取出,在桌上展开,用镇纸压住,慢慢的看了起来。

    一张一张看了约有半个时辰,乔氏见她面色有些不好,放下了手里的绣活靠过来问道:“刘阿婆给你留的是什么?”

    曼舟将视线从纸上收回,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道:“我看着应该是她生平的一些记事,杂乱的很,没想到她不但识字,还会读会写。”

    乔氏感叹道:“听说刘阿婆家以前也是从别处搬到这个村子的,可怜了丧夫又丧子,想必她年轻时,也不是普通的农家姑娘。”

    曼舟点头:“这上面记载的,刘阿婆家里以前是开酒楼的,双亲都是很有名的厨子和厨娘,她的丈夫是入赘到她们家的,夫妻二人学会了两位长辈的所有厨艺,后来有人想出银子买他们家的食谱方子,他们没有同意。”

    曼舟咬了咬嘴唇,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不久之后,他们经营的酒楼就出事了,吃死了好几个人。刘阿婆的双亲,让他们夫妻二人带着孩子,收拾了包袱逃命,两位老人则认下了罪名,被下了狱。他们一家三口辗转逃到了这里,平静的过了几年坐吃山空的日子之后,她的丈夫就想去城里寻个地方开个小饭馆,那天她的儿子也吵着要跟着一起去,自那日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周嬷嬷红了眼睛,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乔氏深深的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真是个苦命的人。”

    曼舟悠悠的说道:“她的眼睛还没有瞎的时候,便把她这一生大半的经历都记了下来,这后面还有那陷害他们一家的人,使尽手段也永远也得不到的食谱方子。”

    她将桌子上的纸卷了起来,慢慢的收进了盒中。

    乔氏道:“曼舟,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

    见曼舟认真的点了头,乔氏又道:“还有你师父的身世,对任何人也不要提起。”

    曼舟咬了咬嘴唇,问道:“那我的身世呢?我爹是谁?他在哪里?”

    乔氏与周嬷嬷对视了一眼才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过些日子娘自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