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意自己也略微愣神。
她这件衣服是杏黄色的,制式看着也是大郦的宫装,只是这衣领着实开得有些低,肩膀处的布料更是轻薄的纱。
好看是好看的,偏偏有些过于漏了。
温嘉意看到这衣服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她身上还有湛璟臻昨夜留下的红痕。
她不明白淑妃送这样一件衣服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她无比的清楚,一旦让淑妃或者别的嫔妃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那么自己一定会沦为众矢之的。
现在她们之所以还能保持安静,最重要的无非是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真的侍寝过了。
如今宫里一直都有传言,陛下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能率先侍寝,并且怀上皇长子的人,无异于是拿到了泼天的富贵,这满宫的女人可都等着这个机会呢。
虽说侍寝一事,终究瞒不了多久,但能多瞒一日,她就多有一日时间准备。
“温姐姐,淑妃给你准备的这件宫装还真是好看,臣妾之前还以为她这赏花宴有别的打算,现在看来又好像是我们多猜忌了。”许宝林又一次惊叹。
好看吗?
确实是好看的,如果自己身上没有那些暧昧的红痕。
温嘉意只知道,她绝不能听话的穿这件衣服去赏花宴。
但东西是淑妃送来的,且每个人都有,她一个人不穿,淑妃那里也没法交代。
看来她还是得在明日之前想个别的办法才行。
林才人注意力却不在衣服上,她又一次问起请安的事。
温嘉意道:“我大抵是不去的,二位妹妹没必要事事与我一般,凡还是先考虑自己的情况。”
太后明摆着不愿她去云舒殿请安,她若去了,又会引得太后不满,两厢对比之下,温嘉意只能选其一。
林才人和许宝林对视一眼,也听出温嘉意的言外之意,就是劝她们不必跟她一般去得罪淑妃。
可她们父亲还都得依靠着姜元帅,又哪里能得罪太后?
两个人嘴角几乎同时溢出了苦涩,看出温嘉意确实没有与她们联合的意思,两人也没有在柔嘉宫待多久,就离开了。
出了柔嘉宫的门,许宝林就道:“林姐姐,嘉美人她根本不愿意管我们,我们怎么办?”
林才人沉凝片刻,咬了咬牙:“我们不去了,反正这么多次了,我们不也跟着她没去吗?这次也一样就是,届时淑妃就算迁怒,也该先从嘉美人那里下手才对。”
许宝林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林姐姐,我们自入宫起就讨好嘉美人,讨好太后,可今日我总觉得…”
许宝林谨慎的环顾一眼四周,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林才人皱着眉,不用她说明,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们已经为了嘉美人得罪了淑妃。
但嘉美人根本就没有庇护她们的意思,甚至根本没想与她们为伍,以后的日子她心里同样也是没底的。
林才人叹了口气:“先看看赏花宴什么情况吧,实在不行,再早做打算。”
相对于林才人和许宝林的担忧,温嘉意也没闲着,她送走了二人以后,就让拂柳盯着小厨房煨了药膳,直接换上了淑妃送来的衣裳,裹了件披风,去了龙宸殿。
想要不穿淑妃送的衣服,最合理的解释,就只能在龙宸殿那位身上找。
温嘉意还以为,自己忽然来龙宸殿,应该会等一些功夫的,哪知她才刚到,赵公公就直接将她引进了们。
如此干脆的态度,让温嘉意甚至有些怀疑赵公公一直在等她。
这个想法只冒了个头,温嘉意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又不是淑妃。
她这样的身份,湛璟臻都忌惮的赵公公更应该躲她都来不及呢,哪里能故意等她?
温嘉意进门的时候,湛璟臻正坐在案前翻看着什么,案上的奏章有些散乱,她躬身行了个礼:“陛下,臣妾特地让人给您炖了药膳,您要不要用些,歇息一会?”
伴随着她出声,湛璟臻才好像终于察觉到她的存在一样,他掀了掀眼皮,睨她一眼:“这不早不晚的,爱妃怎么想起来给朕送汤了?朕还以为你装样子装够了,不来了呢。”
他目光望过来的时候,温嘉意就隐约的意识到他今日情绪不太对,再听他的话,猜测已然成了现实,让温嘉意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这是…
怪自己送汤送晚了?
温嘉意觉得,大抵是自己又想多了,她往日里送的汤,湛璟臻分明极不愿意碰,他才不会在乎自己的汤。
今日这般说话,大抵是因为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他,自己只是凑巧撞到枪口上当了他的出气筒。
这么想着,温嘉意倒是觉得合理了,她打开食盒,把带来的汤摆到了餐桌上,伸手解了身上的披风,转身之下,手不经意的勾到了桌上的汤。
瓷碗晃了两下,滚到地上,汤汁尽数撒在了她的裙摆上,温嘉意惊叫一声,猛地跪了下来:“陛下,对不起,臣妾没注意到,不小心把汤弄撒了,求陛下恕罪。”
这汤,她拿来本就不是给湛璟臻喝的。
目前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温嘉意目光瞥向自己的裙摆,大片的汤汁已经将裙子沾染的失了本来的颜色。
接下来,她只要不经意的随口提一句这裙子是淑妃给的,在湛璟臻这就留个印象,明日她不穿这件裙子,淑妃就算发难,她也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应付了。
温嘉意在心里盘算着说辞,她等着湛璟臻的质问或者发难,可下一刻,她听到了男人一声低哑的嗤笑:“爱妃,自导自演有意思吗?说吧,打什么主意?”
什么?
温嘉意心头蓦地一冷,视线都是恍惚的。
她忙不迭的故作迷茫:“臣妾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臣妾今日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想先把披风放下的,没想到就碰到了汤碗,臣妾…”
话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看到湛璟臻起了身,抬脚朝着她走了过来,温嘉意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好像因为男人的步伐失了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