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依依没拦她,视线转了一圈,看到站在里正旁边的村长,王依依走了过去。
“村长,我家里闹翻了天,你作为村里的长辈,就不管管这个事嘛?”王依依有理有据的问村长。
在这偏远山区,村与村之间很排外,她是易参婆娘,户籍也落在小山村,外村的人来闹事,村长是小山村的土皇帝,他不能不管。
眼看着易家跟王家闹了几个时辰没管,而是和别的村民一样看戏,是因为他也觉的王依依命硬,克死了易参,不想跟她打交道,怕自己沾霉运。
现在王依依跟他说话,明里暗里,都在说他这个村长不合格,村长脸色一下黑了下来。
“村长,你得给我们说个理,易参可是独户籍,从没说过有阿父阿母,他们有何理由搓磨我家姑娘。”王阿母也开口质问。
王家人不认识这个村的村长,王依依跟他搭话,王阿母才快步跑到村长面前要说法,她身后,还跟着王家三个男人。
易参十六岁脱离家族,二十岁成亲买地、修房,才在小山村落户,是个独户。
跟易家的分家书籍,脱离宗族的书信,村长那里都有备份,易参跟父母家,早已经断了个干净。
“死娼妇你胡说什么?就算分家,他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易氏被骂了,毫不犹豫的回骂王氏。
骂完,她面对村长,满脸痛楚:“村长,易参是我儿,现在大儿子死了,我只要把我乖孙接回去抚养,跟王家的没甚关系。”
易参跟易家关系断了,从法理上来判,易参的财产跟易兰,易家都动不得,也接不走。
所以易家人,断不会提易参的财产,只说要抚养易兰。
易兰未及笄,还需要人抚养,他们又是易兰的阿爷阿奶,他们管易兰,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安静,不许吵。”村长站在中间,被吵的耳朵疼,中气十足的,喝止了两个女人喋喋不休的争吵。
“易娘子,这个事你怎么看?”村长转头问王依依。
易家要易兰,王依依巴不得,她正愁怎么开口,让易家带易兰回去,易家自己提了,王依依无所谓摆手:“他们要接就接,易兰同意就行。”
“行,那易兰你们带走就行,大半夜的瞎闹腾,都当阿爷阿奶的人了,也不怕丢脸。”村长脸色不悦的,跟易家老两口说话。
易家老两口听了,脸色一点也没有好,反而更黑了,他们哪里是光想要人,想要的还有房契跟地契,还有易参剩下的银钱。
可王依依这个死贱人,一点也不提这个事,反而让他们问易兰的意见,易兰还是个不知事的姑娘,家里有多少东西她哪里知道。
王依依故意不提易参留下来的东西,肯定是想独吞,易家人可不会如了王依依的想法。
“村长,孩子我们自会接走,可易参留下的东西我们也要带走,易兰是姑娘,要准备嫁妆,这些是易参给易兰留的,可不是给这个黑心婆娘留的。”见村长摆手想走,易氏急忙上前拦住了。
村长是男人,她可不敢上手拉,不然传出去少不了要说她不检点的,她只能挡住了村长的去路。
“你要带走就带走,这是你们家事。”村长说完想往另一边走,并不想管,刚抬脚,又被易氏拦住了。
村长暗暗啐了一口,心里把王依依跟易家都骂了一遍,一群扫把星,这种事还要拉他下水,自个关上门解决了不就行了。
易氏气高胆壮开口:“村长你要做个见证,免的有人说三道四的,还要让这浪蹄子,把藏的银钱拿出来。”
“易大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藏银子了?”王依依本不打算说话,被易氏刺激的,一下没忍住脾气,开口质问她。
“你可不就是藏钱了,谁家花钱像你似的,买了这一堆布匹,今儿肯定是去银庄藏钱了,不拿出来没完,我要报官,让官老爷打死你个娼妇。”
王依依险些被气笑了,易参留下来的东西可不止易兰有份,她也有。
如果她愿意,一文不给易兰都成,毕竟家里的资产,除了易参,就是她说了算,她是易参明媒正娶娶回家的。
“好啊,报官,明儿早上就去,兰儿头一次见阿奶,就被阿奶惦记嫁妆,我呸。”
王依依泼辣的朝易氏旁边吐口水,憋了一天,易氏才敢在她面前说自己的目的,她一开口,才让王依依有了找她刺的理由,
啐了一口,王依依又开始嚎:“易大死了六天了,眼看着明儿就下地了,你们拖家带口的来找麻烦,要钱?一分没有。”
论吵架,王依依可一点也不会输。
她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又是自己创业当老板,嘴巴不会说,没点气势在身上,那不得被人欺负死。
说罢,王依依双手抱胸,就是不认账,一副他们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死贱人,老子今天就是打死你也是够的,不敬重长辈是一,跟婆婆叫嚣是二,没王法了。”易家大叔气的手抖,上前就扬手想打王依依。
这个时候家教森严,不管农家还是财主,儿媳妇对婆婆公公,都不能不敬,说重一句话,面临的就是休妻,最后沦为下堂妇。
王依依见状,急忙后退,吵架可以,她可不会傻到站着等挨打。
易老头一动手,王家的人也凑了上去,两家人骂骂咧咧的,开始拳脚相向,打成一团。
打起架来,易家人口多,但都是妇女儿童居多,王家还有三个,正值壮年的汉子,易家的两个儿子,很快被按在地上,被拳打脚踢。
易家老两口跟王家老两口,谁也没占到便宜,至于那些妇女儿童,自己爹、男人被打了,一阵嚎哭,又不敢上前,怕自己也被打。
村长目睹了一次这种情况,现在又发生了,还发生在自己被王依依拉下水后,只能喊旁边看热闹的人,赶紧把他们分开。
打了没一会儿,两家就被村名拉开。
孩子哭闹的厉害,易家两个媳妇想拿桌上的零嘴哄孩子,王依依快步到屋檐下,夺过一个竹筒,大力推开两人。
“想吃,拿钱买,不然不许动。”
王依依手里的竹筒长度比她还高,重重的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几个孩子被王依依吓着,哭声更大,易家大媳妇气的想上去打人,又被棍子吓退。
“易娘子,你清点下易参留下来的东西罢,明天易兰就跟他们回去了,早点了事。”村长怕继续闹下去今晚没觉睡,开口喊王依依去拿东西。
村长开口,王依依这才丢掉手里的竹筒,恶狠狠的盯了盯几个女人跟孩子,转身回了房间。
易参留下的,有三百六十两银子,除了银子,就是这座房子的房契,三十亩地的地契,以及土地出租的租赁契约书。
有房,有地,可易参是货郎,没多少时间种,就全部租了出去,一年算下来,到手也有近二百两。
抱着一个盒子回到坝子里,王依依把盒子放在村长旁边的桌子上。
“村长,你对照一下,这是易大留下的所有东西。”说着,王依依就搬了一个凳子,放在桌子边,让村长慢慢看。
契约书有很多张,村长看的也仔细,看了一刻钟,才重新放回盒子里装好。
“易家的,过来拿着,没问题这事就了了。”
看完,村长把盒子关上,招呼易家两老过来看。
易家老头动作慢了一截,他刚跨步,易氏就快步夺过桌上的盒子查看,速度之快,就怕周边的人跟她抢盒子。
盒子不大,只能放下文书,她把文书全翻出来,里面就没剩什么东西。
“银子呢?易参留下的银票呢?死娼妇你放哪儿了?”
易氏面露凶光的盯王依依,若不是中间隔着村长,她大有上去掐死王依依的打算。
王依依偏过头,没搭理她,视线扫了一下易家的两个儿媳妇,她们正想偷偷摸摸的,去拿桌上的东西。
被王依依一瞪,两人收回了手,蹑手蹑脚的拉着两个孩子往旁边走。
村长见状头大不已,王依依摆明了态度,不搭理易氏,村长只能开口:“易娘子,易参可还留下银子?”
“银子我不知道,自己去找,我才嫁过来多久,又当不了家。”王依依无所谓开口。
王依依说不知道,周边人都不信,但王依依说去让他们自己找,还把房契地契都拿了出来,不像做假,村民又开始觉得王依依没骗人。
王依依嫁过来半年,跟易参说不上老夫老妻,自然当不了家。
王依依话落,易氏就招呼自己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火急火燎的去屋里翻找,势必要找出银子。
很快,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对此,王依依并不放在心上。
她视线放在自己的三个哥哥、阿父阿母身上,他们身上很脏,头发也打结,明显没洗漱就被拉了过来。
一家五口人,除了阿母身上的布还是完整的,四个男人缝了又缝,补了又补,布料已经酥了,一拉就能破。
他们的装扮,跟自己格格不入。
她身上的布料,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在村里也是排得上头号的,整个村里,吃穿用度没紧着的,也只有易参这一家。
找了约莫半个时辰,房子每个角落都被找了个遍,别说银子,就是铜钱也没找到。
“明儿易大下葬后,这些都是你们的,你们也要好好带易兰,不然易大死了也不得安宁。”王依依皮笑肉不笑的跟易家人说话。
说完,就指使自己的几个哥哥,把桌上的布匹跟零嘴拿回屋,开始安排他们今晚睡觉的房间。
至于易家人,她直接忽视了,房间就这么三间,她不可能让自己家人回去,易家要睡哪儿就自己找地,她可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
安排完,院子外的人还没散,王依依又问:“大家伙这是准备吃夜宵呢?还不回去休息?”
王依依的话并不气,但也能理解,谁被这么找麻烦,心情都不会好,没拿着扫帚赶人,就不错了。
王依依一开口,村民才开始散去。
“小妹。”大哥。
“依依。”二哥。
“依依。”三哥。
村民散开,王家的三个哥哥想跟王依依说话,王依依率先道:“哥哥,你们先去洗漱吧。”
说罢,王依依进厨房点火做吃的。
她还没吃饭,早就饿了,虽然有剩的炒豆腐,豆腐汤,但都很寡淡,王依依没胃口。
至于双亲兄长,光顾着跟易家吵架,肯定也没吃饭,易兰更不用说了,成天跪在堂厅,像个透明人闷声不坑气,易家人也不会给她端饭。
这个年代做什么都不方便,等王依依做完饭,开始摆碗筷,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她闷了一锅米饭,又炒了肉菜跟素菜,菜的卖相不好看,装了两大盆,至于味道,也和菜相一样,并不好。
这个时候还没盛行在菜里放调味料,有条件的,还能吃上油跟盐,没条件的,只能清水煮菜,或者干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