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好走,吃喝不方便,没手机没网络,连个解闷的东西都没有,每天只有干不完的活,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王依依真吃不下这些苦。
她在现代闲着无事,可以喝点小酒,看下电视,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直都是这个路啊!我赶了三十年牛车了,都没甚变化。”王叔在前排爽朗回话。
安静了一会儿,王叔又说:“这还算好的了,去你娘家那条路,得翻两个山头才能到,牛车都上不去。”
王依依听了,选择闭嘴。
原身家境不好,她头上还有三个哥哥,都没成亲,大点的两个哥哥是双胎,十九岁,小的哥哥十七岁。
汉子十七及冠,女子十五及笄,三个哥哥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但家里穷,只勉强能填饱肚子,多的银钱或口粮,是一点没有。
也因为家里穷,原身又被父母娇养着长大,还未及笄,就吵着要出嫁,找了个官媒,嫁给了易参。
一想到原身的家庭处境,王依依心情沉重了几分。
她现在继承了原身的身体,不止要处理易参的身后事,就连原身的家庭,她也要一起承接。
这样,才能对得起原身父母养大原身,还被自己占了个便宜。
一个时辰后,牛车到了城门口,让王叔在门口等自己,王依依就进了城。
城镇面积大,环境也不差,至少地面有石板铺着,街道两边,都是木质的两层,或者三层的商铺。
王依依第一次,见这种古时候的风土人情,满眼都是好奇。
逛了一会儿,王依依才进了干果铺子,买了一些干果零嘴,又趁着买干果的空隙,问清楚了镇上的牙行。
牙行分布在城门口,买人,买牲口,租牲口,买房,租房到那里都可以解决,不过好的牙行没几家,都是一些坐地起价的行当。
连问了几家,王依依才问到靠谱的牙行。
提着大包小包的零嘴回到城门口找王叔,把东西放在牛车上,又去了属于牙行的那一条街。
这条街,跟其它街道对比嘈杂了许多,大路上站的全是牙子,有卖车,卖牲口,也有等着被卖的人。
“夫人买牛吗?我这牛崽脚掌厚实,四肢粗大,用来梨地最适合不过了。”
“夫人买丫头嘛?个个都聪明伶俐的,都是有照顾人的经历。”
……
一路上,都有人叫卖,人和动物一样,被铁链拴着,站在一排等人买。
王依依在书上了解过封建王朝,心里有一定的铺垫,如今一见,被卖的男女老少,大的不到三十,小的不过两三岁,畏首畏尾低着头,好像待宰羔羊。
看了一眼那些人,王依依径直略过。
她的命数和被卖的人比,又能好到哪里去,在这世上,熟悉的人一个没有,就连血缘至亲,也都是原身的,而不是她的。
调整了下惆怅的情绪,王依依停在牙行门前。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断了跟易家的因果,她没有带孩子的经历,不觉得自己能照顾好易兰,更背负不起教育、抚养一个孩子。
跟牙子交谈了一会儿,对镇上的房价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一百两,可以买两间瓦房,类似于街道两边的商铺。
两百到三百两,可以买个一进带院子的屋子,三百两以上,能买二进跟三进的院子。
根据自己手上的银钱,三百两以上的,王依依就没看了,选了几套城中心的,跟着牙子去看房。
第一套房子,位置居中,但是位置在十字路口,打开门卖什么的都有,杂货店,书店,餐饮店,应有尽有。
购置东西倒是方便,相对的人多,事杂,并不适合居住,适合开门做生意,站在屋里,就能听见外面的叫卖声,王依依果断放弃了套。
第二套,位置就好了很多,每家门口都种植着低矮的灌木,环境安静,巷道也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
光看外部环境,就比第一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夫人,这周边的住户,都是县衙里头的老爷,或者镇上的地主,前一任家主是个帐房先生,后来年岁到了回老家养老,这才打算卖,不然这周边没房子可卖。”
牙子一边开门,一边跟王依依介绍。
一路走来,王依依也发现了,这里的环境比之前她看的房子好太多,砖墙有人修缮,墙壁前还有种植的花草。
巷子安静,就算有人路过,也是妇人拉着孩子,低声低语的逗弄孩子,明显是镇上的富豪区。
院门打开,依旧是一进的院子,转了一圈,王依依对房子印象不错,主要还是房间多,光是厢房就有五间。
牙子见王依依看的仔细,更是耐心介绍:“这院子有口井,吃水不用到外面去买,自家院子也能解决,方便的很。”
一提到水,王依依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似现代,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这里要吃水,都是要从河边挑。
在镇上,吃水更是要到集中的地方打水,每个月收取一定的费用,房子里有水井,王依依对房子更满意了几分。
“库房下面还有个地窖,咱们北边冬季时间长,少不了要囤粮,白菜放地窖里,能延长保留时间。”
王依依走一个地方,牙子就介绍一个地方,至于他说的地窖,家家户户都有。
北方天气极端,十一月中旬,空中开始飘绒雪,十一月底就能积一层厚雪,家里有个地窖,是为了储存冬季粮食。
转悠了两圈,王依依才问:“这套多少银钱?”
“这套是所有房子当中,最好的一套,第一套二百三十两,这一套三百二十两。”牙子回话。
王依依一听,被现实打败了,易参总共留下三百六十两银子,办丧事前前后后,就要用十两,买房三百二十两,就只剩下三十两。
易兰去处还没寻好,只剩三十两,只怕易家亲戚不愿接手易兰。
摇了摇头,王依依带头出了房子:“还有其它的吗?”
牙子带着王依依去看了三套一进的房子,位置都没有第二套好,要么偏加旧,要么就是在闹市区。
因为都不如第二套,价格也在一百五十两到二百四十间,唯一相同的,就是面积都在四百平左右。
“夫人,第二套如果你确定要的话,银钱还可以少点,你回个价,可以的话咱们去衙门落户籍。”
看完了王依依都不满意,牙子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探价格。
王依依看了下天色,回村还要一个时辰,摇头拒绝:“我银子不够,只有二百八十两,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夫郎该操心了,隔几日再来。”
王依依说着转头就走,牙子一见,瞬间急了,看房子就是看个兴头,今儿个不买,过几日来看,更加不会买,就是冲着冲动劲买的。
“夫人,二百八十两太低了,您再添点,我也好跟东家交代。”牙子急吼吼的喊。
王依依一听,立马停下了脚步,她也是做生意,知道牙子有佣金,但是三百二十两,说成二百八两,牙子的意思是还有谈判空间?
回身望向牙子,王依依皱眉问他:“那房子以前,是不是出过问题?”
牙子见的人多,知道说错话了,但话说出去又收不回来,他尴尬了几分:“没出过问题,就是主家富贵,房子看护得好,才想卖贵点。”
那套房子是好,但是在同等条件下,多了四十两银子,再添几十两就能买二进的房子,所以房子空置近一年都没卖出去。
王依依知道牙子没说实话,添了五两银子,想二百八十五两银子拿下,牙子满面纠结的怎么都不行,说要三百两。
王依依又添了五两,还答应额外给牙子五两佣金,讨价还价了一阵,最后加上牙子佣金,二百九十五两银子拿下。
谈好后,又去牙行拿了房契,两人当场去了衙门。
签署名的时候,王依依签的是易兰的名字,按理是需要易兰本人来,但易兰未及笄,王依依又是她继母,拿出身份文书后,衙役就多添了一句:继母王依依代签。
走这些流程,本来需要几天才能走完,但王依依塞了五两银子给衙役,半个时辰后,王依依把房契拿到了手。
一套房子,前前后后,花了三百两银子。
等王依依到城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把在路上买的布匹,以及成衣放在马车上,王叔就架上牛车,两人往村里赶。
晚上的路没有白天的路好走,晚上冷了几度,地上也湿滑的到处都是水坑,一个时辰的路程,一个半时辰才到。
自从下午王依依走后,易家就炸开了锅,易氏见不着王依依,开始叫嚷着,让易兰找家里的银钱,叫骂的说被王依依拐走了。
易兰对此不为所动,跪在灵堂,不紧不慢的给易参烧纸钱。
“兰儿,你快去找你爹爹银钱,可别被那小贱蹄子拐了去了,那是你阿爹留给你的。”易氏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边说边拽易兰。
易兰被拉的东倒西歪,腿本来就肿了,还破了皮,因为易氏的动作,疼的易兰脸色发白。
腿上的痛感,被易兰强忍着没说出口,咬紧了牙关盯着前方,视线冷的犹如一把刀,能把眼前的地剜出一个洞。
“兰儿啊!你别像你那短命样爹一样啊!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你爹辛苦了一辈子给你赚的钱,就这么没了,天杀的哟!”易兰不为所动,易氏更是哭的大声。
一边哭,一边骂王依依是小娼妇、小烂货、狐媚子……
许是被易氏吵的耳朵疼,易兰一把将手里的纸扔进火里,用比易氏还大的声音怒吼:“能不能别吵了,她要拿,拿了去就是了,我又饿不死。”
易兰话落,周边安静了一会儿。
很快又响起易氏嚎啕声:“我的乖孙儿哟,都被气得说糊话了,乡亲们都看着呢,易大丧事过了我便去报官,大家可要给我作证。”
易氏一嚎,村民也觉的这事八九不离十,纷纷开始劝易氏,一边指责王依依。
众人三言两语的指点,易氏才觉的心情好了几分,转念一想,还是肉疼的紧。
易参做行脚商发家,修了房子不说,还买了三十亩上好水田,如今水田都是租给同村人种植,一年算下来有六十两。
他死后,这些钱不止易家眼红,就是村里的人,也都眼红的紧。
六十两,可以修七八间青瓦房,这年用完六十两,来年还有六十两,可以说有了这三十亩水田,一家人一辈子吃喝不愁。
越想,易氏觉的越亏,易参活着就没能贪到他便宜,死后又被王依依拐走了,快享受到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消失了。
易氏越哭越伤心,坐在地上不断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