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羡发现宋言真的很聪明，学习能力极强，她虽然嘴上说着不会，但是只要讲清楚了，宋言几乎可以举一反三，同类型的题也都不会错了。
宋言紧紧攥着中性笔，一脸严肃，刷刷刷的在纸上写写画画，眉头皱得更深了。
高一的数学必修一的第一章集合里的函数，有些题就很迷惑人，温羡给宋言的这一道是题是奥数题，里面有之后才学的代数，但用之前讲过的办法也能做出来，就是很麻烦。
“咚咚咚！”温羡打开门，看见陆清歌捏着一封邀请函，她的目光越过温羡落在书桌前的宋言身上，随后压低了声音对温羡道：“我们聊聊。”
温羡蹑手蹑脚的关上门，紧张问道：“陆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别紧张，只是聊聊天。”陆清歌温和笑笑，“她怎么样？教起来费力吗？”
“宋言很聪明，”温羡想了想，又说，“今天是第一天教学，她学的很快，史地政还没有教，但是从她语文的悟性来说，应该不会差。理科的话，数学基本是没学的状态，物理也很差，生物虽然也很差，但比物理要好。”她顿了顿又道，“之后选科的话，我建议选文科。”
“文科？”陆清歌倒是很疑惑，她记得宋言在上一世读的是工商管理，后来又选修了医药学，跨度之大。从任何一方面来说，宋言的理科都应该不错才对。她表面没露出任何异样，浅浅的看了温羡一眼，道：“那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温羡点点头，略有些局促。
陆清歌似乎看出来她的不自然，随口道：“顾家有个宴会，你们温家要去吗？”
“啊……”这可把温羡问住了，她虽然是温家人，但只是旁支，只是偶尔回去祭祖，对他们的事情一概不清楚，“不知道。”
“这样啊，”陆清歌笑笑问，“我到时候需要一个德语口译的随身翻译，在周三的晚上，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来做我的随身翻译。当然报酬按照市场价算，怎么样？”
温羡咽了咽口水，口译，市场价这两个字已经足够让她心动了，但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觉得有点难，特别是这种高级宴会。
“放心，不会有很难的专业名词。”陆清歌安慰道，“到时有个德国友人要来，我的德语不是特别好，所以怕交流有点问题。今天晚上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可以吗？”
“好的。”温羡回答。
陆清歌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道：“时间不早了，下班吧。”
温羡离开后，陆清歌拉开书房的门，发现宋言还在扣脑袋，她站在宋言身后，看着这道题的题目想了想，附下身子轻声细语道：“它们是交集的话直接从这里入手。”说着指了指第二排的数字。
宋言皱着的眉头更深了，“怎么入手？”
陆清歌拉了个凳子坐在宋言身边，拿起一支笔在题目上画了个圈，道：“听我给你讲……”
夕阳垂垂，灿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到作业本上，陆清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余晖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双眼盈盈泛着光，她微微侧头，温和的问：“懂了吗？”
宋言愣愣的点头，“有点懂了。”耳朵红红的，不知道是晚霞惹的祸，还是少年溢出的心事。
“既然懂了，那就把作业收起来吧，”说着陆清歌递给她一份烫金纹理的邀请函，用征求的语气问道：“三天后有个宴会，顾家邀请了我们，我想问问你想去吗？”
“我？”宋言迷糊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选择的权利，于是官方的回答道：“都可以，你去我就去。”
“宋言，”陆清歌一脸严肃，仿佛是在说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你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依附于我的，你明白吗？我当然可以宠爱你，但宠爱有什么用呢？倘若有一天我腻了，那你还剩些什么？现在我是平等的在与你对话，不是以长辈，不是以金主的身份。”
宋言舔了舔下唇，声音干涩，“可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不管是你们把我带回来，还是一脚把我踹开，这些不是我能选的不是吗？”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嘲讽道：“陆清歌，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平等？”
陆清歌忘了现在的宋言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她甚至不能反抗，宋言现在唯一的底气是陆家跟宋家，是宋嘉玉和陆清歌的喜欢。
“对不起。”陆清歌低下头，声音闷闷的，随即又坚定起来，“宋言，你尽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好了，有我在，我给你底气好吗？”
“小陆姐，你刚刚才说宠爱没有用。”宋言无奈的看着陆清歌。
陆清歌倒是不在意宋言语气里的揶揄，笑道：“我对你这是偏爱。”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肯定要借着小陆姐狐假虎威一番，宴会去定了。”宋言冲陆清歌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一脸的得意。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温羡最终还是接受了陆清歌的委托。陆清歌的委托其实并不难，她想要去接触来自德国代表卡佩家族的亨伯特先生。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上辈子接宋言去国外的正是这位亨伯特先生。
卡佩家族原是法国皇室，现在是欧洲最大的搞地下事物，涉及敏感事物最多的家族，还插手了政商两界。陆清歌查过宋言与卡佩家族的关系，但什么也没查到。所以她打算先从亨伯特入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时间过得飞快，宴会如期举行。这天下午陆清歌带着宋言来选礼服，本来是打算定制，但时间略有些紧迫，赶不出什么好货色，只好从现货里面挑选。
宋言在一众晚礼服中挑选半天，无辜的看着陆清歌，小声询问道：“可以不穿裙子吗？我不是很喜欢穿裙子。”
“当然可以。”陆清歌笑笑，喊一旁的侍者带她们去另外一边，这里的晚礼服偏中性，主要是以西装为主。陆清歌声音不大，但极具有说服力，“其实你想穿什么都可以，就算你要穿一件卫衣去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是可以，但没有必要标新立异。宋言默默想。
最后宋言选了一套暗色系的西服，上面是一件羊腿袖的藏青色衬衫配着黑色燕尾服马甲，下面则搭配了条黑色西装短裤，她穿上就像一位纤细的还未成熟的贵族公子，有一种精致的破碎感。
果然是人靠衣装。陆清歌看着宋言露出笑意，此刻的宋言比起上一世少了几分戾气，上一世的宋言就算身穿长裙给人的感觉也还是一把出窍的利刃。
宴会地点在市中心的龙泉大饭店，外面停着一排排豪车，一下车就有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接待。这次来的人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怠慢不得。
大厅地板光洁如镜，踩上去倒不打滑，地面的图案缓慢地变化出不同的花纹。不远处的宋嘉玉见到两人，漫步走过来，见宋言对地上的图案变化很感兴趣，出声戏谑道：“你要是对这地砖感兴趣，翘了带回去抱着睡怎么样？”
“……”听见宋嘉玉的声音，宋言没回答，眉头微微皱起，一脸嫌弃。
陆清歌把手搭在宋嘉玉的肩上，声音温和却带了警告，“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撬，顾向北应该没这么小气。”
“啧，”宋嘉玉斜了眼陆清歌，一对桃花眼里溢满了不解，“你怎么……”
陆清歌打断了她，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宋嘉玉被转移了注意力，再没管宋言，她抿了一口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还算顺利，如果按计划的话，最晚明天就可以得到消息。”
陆清歌点点头，推了推宋言的背，笑着说：“你先自己去玩吧，我跟你姐有点事要处理。”
宋言乖巧的点头，什么也没问。很显然宋言对这场宴会毫无兴趣，她找了一个角落，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拿了个果盘，用牙签插着吃，冷然的欣赏着这场不属于她的狂欢。
另一角几个跟着父母来的纨绔富二代们正在玩牌，为首的少年长得很漂亮，眼角有颗泪痣，笑起来蛊惑人心。
她一眼就看到了在阴影里吃果盘的宋言，她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仔细端详之后，确定了宋言的身份，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本来在玩牌的少年把牌递给身边人，站起身道：“我有点事，你们玩。”
“傅少，你这可不够意思啊。”对面的小胖不满的嘟囔起来。
“那我认输。”少年放了张卡在桌子上，抱歉的笑笑。
可有人还是不依不饶的要求他继续牌局，少年不耐烦的皱皱眉头，从裤腰带里掏出一把银色手枪，指着对面的小胖，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意，“信不信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没人敢多放一个屁！”
劝少年留下的人全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过了几秒才有人反应过来打圆场，“玩牌就图个高兴，没必要见血。既然傅少有事，我们也别缠着了不是？”
那人用胳膊肘戳了戳小胖，小胖立马反应过来，赔笑着扇了自己几耳光，道：“是我不懂规矩，傅少见谅。”
等少年走远，小胖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问身旁的人，“她是怎么把枪带进来的？”
身旁的人摇头，都表示不知道。将一切纳入眼底，一直没说话的顾向南淡淡开口，道：“傅裕带枪不是很正常吗？她从小跟着她爹尸山火海里闯荡，不贴身带枪才不正常吧。况且这事儿，我们也管不了。”而且傅裕如果出了事，他们顾家担不起这个责任。
当然最后这一句顾向南没说，见傅裕已离开，他觉得无趣，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朝舞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