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川被迫后退了好几步，但顾梦祁哪能轻易放过她？手中折扇抵着她的心口，雨川后退一步，她便上前一步，直至将雨川抵在这审讯室的墙上，她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拿着折扇抵在雨川的心口，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比起男人，顾梦祁这个女人才最懂如何让一个女人的心不平静，只有将心搅得天翻地覆，那便会口不由心，露出破绽，但她不知道的是，木子玉腰间的长剑此时正轻颤着，目光冰冷地看着身子微微贴着的两人，这还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壁咚，完美到她差点将茶杯捏碎。
“是……雨川忠于大皇子。”雨川身子微颤，很显然顾梦祁对她做了些什么，咬牙表忠心道。
顾梦祁邪魅一笑，眯了眯眼，将折扇微微往下移了一些，因为手脚都被上了镣铐的缘故，她有些不好施展，况且眼前的人是谁？那可是玉国第一战神顾梦祁，连二皇子都打不过的存在，她又怎么可能打得过？
雨川抿着唇，将有些不堪的声音封在嘴里，在闭上眼之前，她目光看向了木子玉，正在烧水的那个女人，此时正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自然是明白了木子玉的心思，本想激一激眼前这个长相远远在自己之上的冰山美人，但让她想错的是，顾梦祁并没有对她做些什么，而是用折扇将她的衣袖撩开。
看着手臂上的印记，顾梦祁向后退了半步，有些玩味道：“如果你真的是忠于大皇子的，那为什么你还是chu子之身？”
“胡说八道，我守宫砂都不在了，何来的chu子之身。”雨川眼中有些慌乱道。
顾梦祁淡淡一笑，手中折扇摊开，轻轻扇动着，来自她身上的味道不断冲进雨川的鼻中，虽然她是女子，但现在的她不仅是男儿装扮，而且身上的味道还带着一丝独属于她的味道，在这股味道中，她还让百若闻偷偷动了一些手脚，以至于现在的雨川脸色潮红，有些招架不住。
“是，你的守宫砂确实不在了，但是通过那种方式将守宫砂抹除和通过别的方式将守宫砂抹除是不一样的，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试试你的处子身到底在不在。”顾梦祁戏谑道。
“你！无耻之徒！”雨川红了耳根，忍不住骂道，不过在骂之时，她看着顾梦祁的容貌，又想到她的身份，心中忍不住好奇：女子与女子之间该如何破身？
顾梦祁莞尔一笑，折扇一收，将扇尖在她的大腿上轻轻一点，激得雨川连忙闪到一旁，但毕竟是戴了脚铐，大幅度动作自然是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的时候，顾梦祁伸出了手臂，雨川往前一扑，某处正好碰到了她的胳膊，吓得她动用内力将雨川震开，再一次地壁咚了雨川。
“茶好了。”目睹一切的木子玉将茶杯噌地一下重重放在桌子上，声音冰冷道。
虽然自己心里是不喜欢木子玉的，但有些时候木子玉说话的声音太像李玉歌了，尤其是生气的时候，以至于顾梦祁在听到她冰冷的语气时，下意识会打了个寒颤。
顾梦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看着雨川，轻轻咳了咳，该闹得也闹够了，真正的审讯也正式开始了，见雨川此时已经脸红到脖颈甚至耳根也是烧红的模样，她将壁咚的那只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你喜欢的人，应该是北陵信，又或者，也不算是喜欢，而是倾慕，毕竟你和他之间，身份相差悬殊，这也是为什么你想要北皇放你出宫，给你找个好的人家，做他们的义女，为的就是能够配上他，如果你喜欢的是北陵笙，你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你压根不需要出宫或者给个身份给你，因为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九死一生，况且北陵笙一旦继位，也不可能封你为妃，还有一点，你若是真的心中所爱之人是北陵笙，为爱冲昏了头脑，那么你在刺杀北皇的时候会毫不犹豫，但那天晚上，你却犹豫了，因为你知道，我们在保护北皇，你就是为了让我们出手抓住你，然后将一切事情的主谋推给北陵笙，除此之外，那封传给御林军统领的书信，应该也是你和你背后之人干的，我说得对吗？”顾梦祁缓缓道。
雨川看着她，沉默不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顾梦祁又道：“在养心殿的时候，你指着北陵信的时候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站在你旁边，我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所爱之人是北陵笙，你看北陵信的目光就不会这般柔和并且带着一丝莫名的情愫，你很清楚，你指着一向喜欢在房里看书研究机关书籍的北陵信，一则是通过眼神告诉他，你会守口如瓶，会按照计划进行，二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那边，因为北陵笙站的位置就是那，在你指认之后，所有人都会为你感到可笑，然后明白你这是誓死保守秘密，造成忠心于北陵笙的假象，在你闭口不言的情况下，你知道御林军是肯定会搜你的房间，你将书信全部放在暗格之中，也给了御林军线索，那些书信，是你故意为之，若是你真的爱北陵笙的话，又岂会留下这些能够害死他的书信证据？”
“小女子就不能够留有后手么？”雨川反问道。
顾梦祁淡淡一笑，点头肯定道：“确实，算是留有后手，但这些后手没必要，从你拿刀进入养心殿准备刺杀北皇的时候，你活下来的几率就不大，刺杀天子这一条罪责不可能抹除，如果你说你是为了防止北陵笙‘负心’拉着他一起我倒是有些相信，但我实话实说，我之所以看出来你背后是北陵信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北陵笙的话，他言语间是极为自信的，所以我判断以他的性子，一定会亲眼看着你把这些书信烧毁，而你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必然是会讲这些书信烧毁，重点就在这书信烧毁之上，北皇说过北陵笙的小竹章从不离身，可书信却是真的，以我的了解，有一种机关术，在很多人眼里被称为是‘妖术’，能够做到，在这整个北国之中，我想能够懂这些的，应该只有喜欢钻研机关术书籍的北陵信吧？”
“你真的很不简单，观察力，分析力，还有……撩拨人心，都很强。”雨川微微皱眉，转移话题道。
顾梦祁动了动折扇，转身向木子玉的方向走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着示意木子玉表示感激，随后又坐了下来。
“不是我强，而是我手底下的能人异士很多，从小我看到的东西和学到的东西就比普通人多了一些，从一开始，北陵笙以为他撩拨了你的心，但他怎么都想不到，你喜欢的人压根不是他这种类型的，还自以为是地以为拿到了你的人和你的心，可真正被耍得团团转的是他北陵笙，北陵信之所以能够待在院中不出门，是因为你时时刻刻帮他传递着消息，而从你这获得的消息，北陵信又传给了北陵齐和北陵景，从来到北国我就在想，这五皇子几乎都见不上一面，又不怎么出入养心殿，是怎么把消息精准地传给北陵齐的呢？现在知道了，原来一直是你，当然了，北陵信这般做法也很好，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潜心于书籍，将自己淡化在大众视野，这方便做事，方便布局。”顾梦祁不紧不慢道。
雨川盯着她，咬了咬唇，有些不解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希望这件事情，只有这审讯室的我们知道，你懂吗？”顾梦祁沉声道。
雨川一怔，疑惑道：“你是说，你不会告发？”
“我为什么要告发？从本质上来说，北陵信算是我们自己人，再说了，下毒、要你刺杀北皇这些事情，不都是北陵笙指使你做的吗？你最多算是隐瞒了背后真正的主子罢了，我顾梦祁身为一个外人，我只做我目的内的事情，其余事情与我无关，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和北陵信的暗中帮忙。”顾梦祁浅笑道。
看着顾梦祁的目光，雨川耳根一红，低下了头，轻声道：“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你们的计划我大概也猜到一些，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也做好我分内之事，另外，你锁骨下的纹身应该是只鸽子吧？”顾梦祁目光看向她的胸前，淡淡道，“小时候受到过祸乱，父母双亲皆亡，鸽子，可以说是信鸽，也可以说代表了‘和平’，你希望北国能够越来越好，能够拥有一个明主，雨川，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好好待在这里，你会好好活着的。”
雨川抬头看着她，面色微红，眼眸复杂，双手微微拨弄了自己的衣领，同顾梦祁所说的一样，在她的锁骨之下，纹的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鸽子，林雯裳从小将她带在身边，她又岂会真正叛变想要伤害他们呢？
只可惜，真正能懂她的人，是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顾梦祁，不过这也不正说明了一点么？顾梦祁看得透人心，实力也极为强悍，这样的人，所幸不是敌人。
……
柏原带着顾梦祁三人离开了狱中司，一路上，柏原一直看着微微皱眉的顾梦祁，以为雨川是不是气着这位顾大人了。
“顾大人可有问出些什么？”柏原小心问道。
顾梦祁扭头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脸上一路打量到腰间，微微一笑，摇头道：“嘴巴倒是挺严，不过也是招了不少，同在养心殿中招供的一样，柏原兄弟，在没有得到其他消息之前，好生保护雨川。”
“柏原明白。”柏原点头道。
顾梦祁“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带着明世棋和木子玉三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