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桐带来的足足有七万大兵,再加上魏宁打得是出其不意,还有胤岳营的人也得了信,同城外的大军来了个里应外合,不出一个时辰魏宁便带兵进了城。
领兵一事,魏宁既是前锋,又是主将,很多事她都可以自己做决定,于是魏宁干脆趁着士气高涨,带着兵直奔皇宫而去。
大抵是因为明日是楚明奕的登基大典,明城里为了成安帝挂上的白绸都已经撤去了,家家大门紧闭,血腥味时不时的萦绕在鼻尖,此时的明城像极了一座死城。
城外乱了,皇宫里的下人们也都收拾细软争相逃命,魏宁带的大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进了宫门,宫里亦是一片萧条,下人逃的逃散的散,时不时还能撞上几个逃命的小太监小宫女。
大军进了宫以后,魏宁让人把守住了各个宫门,才策马到了楚栖桐的马车前,她说:“公主,现在怎么办?”披上了盔甲,出了将军府,魏宁便再也不管楚栖桐叫表姐了,说话时也是端着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
魏宁脸上沾染了些许血污,她的红缨枪枪尖上也尽是鲜血,她的神色同样是冰冷漠然,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楚栖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周围熟悉的宫墙,她的眼睛微微有些酸涩,她的母亲,她的父亲一个接一个的葬送在了这座宫墙里,马上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就是她的了,多年的夙愿得以成全,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恢宏大气的宫墙像是一座金牢笼,压的楚栖桐有些喘不过气来,楚栖桐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何,她感觉这皇宫里的空气竟然比城外浓烈的血腥味还要压抑几分。
魏宁还等着楚栖桐回话,楚栖桐也没有继续多愁善感的心思,她稍微缓了缓道:“沁玉宫吧,我带路。”
楚栖桐没上马车,她缓缓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按理说宫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是极熟悉,可是这次她却有些陌生的感觉,大约是因为成安帝不在了吧,楚栖桐心想。
路上还能看到几个仓皇逃窜的下人,见到纪律严明的大军,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瑟瑟发抖,这时候楚栖桐倒是无心再去教下人们礼仪,她只是按着记忆朝着沁玉宫走。
楚明奕还没登基,温贵妃也不是太后,如今温贵妃自然还是住在沁玉宫,但是不排除温贵妃跑了的可能性,不过楚栖桐相信,温贵妃便是跑那也跑不出这皇宫。
楚栖桐到沁玉宫附近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沁玉宫有些许的亮光,她想温贵妃大抵是没逃,沁玉宫门口已经连个洒扫的宫女都看不到了,魏宁上前一脚踹开了沁玉宫的大门,她沾了鲜血的红缨枪在月色下泛着些许的寒光,她和宁妆魇一左一右的站在楚栖桐的身后,两个人皆是面色森冷。
温贵妃瘫坐在沁玉宫里,她背对着门口,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楚栖桐轻轻的笑了笑,她走到了温贵妃身后,抬手搭在了温贵妃肩膀上,她说:“许久不见,不知娘娘可还安好?”
楚栖桐的声音还是很好辨别的,几乎一瞬间,温贵妃便转过了头来,她一脸震惊的对上了楚栖桐的眼睛,楚栖桐的目光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可是偏生她眼睛里还盛了些许的笑意,无端让温贵妃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楚…楚琉画!”温贵妃有些不可置信的叫住了这个名字,楚栖桐回给她的又是一个冰冷的笑,她说:“是呢娘娘,难为你还记得我。”
明明楚栖桐走了才不到一个月,可是温贵妃却分明感觉楚栖桐皮囊底下像是换了个人,哪怕是已经见到了楚栖桐,温贵妃还是感觉不可置信,她说:“是你,怎么是你?”
楚栖桐带人攻城的时候,温贵妃得到的消息只是一群叛党,至于哪路叛党是谁领兵她并不知道,也难怪她看到楚栖桐时会这般惊讶。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还是娘娘觉着我早就应该死在外面了?说起这个来我倒是要问问娘娘这些日子做了什么?我的父皇是怎么没的?”楚栖桐的声音不大,用的也是与平常说话一般无二的语气,可温贵妃的肩膀却罕见地抖了一下。
带着些许狼狈的温贵妃还是楚栖桐头一次见到,只不过这并不值得楚栖桐去同情她。
温贵妃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抹干笑,楚栖桐带着兵进了明城,她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了,可是偏生她还是不死心想做最后的挣扎,她说:“本宫不懂公主在说什么,本宫只是后宫嫔妃罢了,无权无势的能做什么呀?至…至于皇上,公主也知道皇上的身体一直不见好,那自然是病死的了。”
温贵妃颇为不知悔改的语气让楚栖桐的神色愈发的冷了,魏宁则是用力往地上杵了一下红缨枪,银枪尖碰在青石砖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也让温贵妃的后背再次一颤。
楚栖桐轻轻的笑了笑,只是她的笑愈发的不达眼底了,她说:“既是贵妃不愿意谈父皇,那我们倒不如来聊聊我的母后吧,贵妃是宫里的老人了,想必十一年前也知道母后的死因吧。”
楚栖桐突然提起魏皇后来,比提起成安帝来对温贵妃的刺激更大,温贵妃的神色先是有些僵硬,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她说:“本宫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就连宫里的老嬷嬷都知道皇后是难产而死,公主要什么死因?就算是皇上不在了,本宫也是你的长辈,可现在公主却如此嚣张的来本宫宫里,你就不怕落个不忠不孝的名声吗?”
“本宫”二字大抵是温贵妃到现在为止最后的坚强了吧,只不过听着她还故作镇定的威胁自己,楚栖桐脸上除了冷笑已经不知道再做出别的什么表情来了,楚栖桐弯腰捏住了温贵妃的下巴,她说:“论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就是倾尽一生也不及贵妃您万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