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桐着实是好奇程雁昭去红绯阁杀了那几个花魁的原因，耐不住好奇心，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阿昭，你缘何去红绯阁杀人？又是怎么想到的…”
说到这里，楚栖桐唇色有些泛白，她轻轻的咬了咬唇，才道：“又是怎么想到的挑断人的动脉？”
程雁昭看了看楚栖桐，他的手搭上了楚栖桐的肩，他说：“画儿，你这样可不行，你忘了你的愿望了吗？你这个样子怎么坐那个位置？”
大逆不道的话，在程雁昭嘴里说出来用的是理所当然的语调，楚栖桐垂了垂头，再抬起头来时，她的眼睛里已经写满了坚定。
程雁昭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说：“画儿，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果断的姑娘，那件事我们已经准备了很久，没有成功之前，我希望你永远也别说放弃。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不归路，你千万不能有一点儿犹豫。”
楚栖桐的目光再也没从程雁昭脸上离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模样就像当年刚认识程雁昭的时候一般无二。
程雁昭终于没再说什么，他主动将话题引回了方才楚栖桐的问题，他说：“你的事我都知道，楚明奕不是拿你同红绯阁的姑娘比吗？那我便把她们全杀光好了，这天底下的姑娘，哪一个都比不得画儿。”
“本来我要找的就是那个小明仙儿，可有人快了我一步，我只得退而求其次杀了那几个庸脂俗粉了，至于挑断动脉这件事，还得谢谢杀了小明仙儿的那个人。”
楚栖桐不明白，程雁昭怎么又突然扯出了宁妆魇，还有当初宁妆魇也说程雁昭是模仿她的手法，这件事仿佛始终都蒙上了一层迷雾，让楚栖桐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出了楚栖桐的迷茫，程雁昭几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道：“画儿，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忘了我叫你的了吗？挑断了动脉人的鲜血会喷涌而出，而杀了小明仙儿的那个人能用血在墙上写字，就说明小明仙死时一定流了许多血，于是我就学着他的手法在那几个人身上每人挑断了一根动脉。”
“因为不知道那个人挑的是哪根，我便每个人都挑了不同的地方，却没想到那个人比我想象的还有狠，竟挑断了小明仙儿不止一处的动脉，不过还好皇上那边终究是糊弄过去了。”
程雁昭说起血腥的场面时，神色也没什么变化，有了程雁昭的话在先，这次楚栖桐也没了多大的反应。
确定了这件事是程雁昭所为，楚栖桐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了，程雁昭的聪明楚栖桐深有体会，楚栖桐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也多亏了程雁昭推波助澜，若是这案子程雁昭想压，怕是真没人能查的出来，也自然不会查到宁妆魇身上了。
楚栖桐看了看程雁昭，她才想起来她还没问过程雁昭怎么回来这里，按理说程雁昭对灯会应该不感兴趣才是，想到这里，楚栖桐道：“阿昭，你怎么会来这里？”
程雁昭的目光望向了泛着金色波光的护城河，他的唇角勾起了个笑，那笑容可以称得上是温润如玉，他说：“没办法，家里的孩子不听话偷跑出来了，我这个做大哥的，总要出来找找。”
说起孩子二字时，程雁昭的语调温柔的有些不像话，可楚栖桐分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有些冷了，楚栖桐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程雁晚和楚明奕走在一起的身影，她大约是明白了程雁昭那个“孩子”指的是什么。
楚栖桐轻轻咽了咽唾沫，尽管她早猜到了程雁晚私会楚明奕有猫腻，此时在程雁昭口中听到，她愈发感觉这件事不正常。
程雁昭并没有再同楚栖桐多说的意思，他的目光望向了楚栖桐手里的花灯，楚栖桐的目光微微有些闪躲，只是她的手却将灯杆握的又紧了几分。
程雁昭的目光终于从花灯上离开了，他说：“画儿，你对我不用那么紧张，我总不会伤害你的，你本就是个女儿家，有点女儿家的爱好也是正常的。”
楚栖桐没去接程雁昭的话，程雁昭突然将手伸进了衣袖里，不多时他摸出了一盒胭脂，胭脂的盒子楚栖桐熟悉，是百花阁的，而味道也是冷梅香的，楚栖桐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次撞到程雁昭买胭脂的事，还有马车上的垫子底下多出来的那盒胭脂。
程雁昭的指腹摩挲过胭脂盒上的雕花，他将胭脂递到了楚栖桐的手心里，他说：“画儿，这是这个月的胭脂。”
装胭脂的铁盒子隐约带着几分程雁昭的温度，楚栖桐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有些烫，程雁昭轻轻叹了口气道：“小狗出门了还知道自己回家，可是那不听话的孩子就不懂，最后还得让我这做大哥的亲自出来找，画儿你说这种孩子该不该打？”
程雁昭抛过来的这个问题让楚栖桐背脊又是一阵发冷，楚栖桐轻轻的揪了揪程雁昭宽大的袖子，她说：“阿昭，别生气。”
程雁昭又笑了，他的手抚过了楚栖桐的头顶，他说：“画儿怎么越长大越糊涂了？一些阿猫阿狗哪值得我生气？我呀最多就是怪他们不听话罢了，好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等你的朋友吧。”
程雁昭话说完了，并没有直接离开，他取出了别在楚栖桐发间的一支金钗，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道：“这个就当是画儿给我的回礼吧。”
这么些年，程雁昭没少在楚栖桐头上取走钗环，楚栖桐早就已经习惯了，也懒得同他计较，她深深的看了看程雁昭，最后还是又说了句“阿昭，不要生气。”
这次程雁昭没再开口反驳什么，他对楚栖桐挥了挥手，转身挤进了人群，月光渡在他月白色的衫子上，给他周围的气质都增添了几分柔和，可楚栖桐知道，他程雁昭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象，那个真正的他早就已经被掩埋进了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