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没人会想到镇国侯竟会对孟太师这么不依不饶,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甚至有不少贵女还掩面窃窃私语了起来。
程雁晚性子骄纵,在她们贵女圈子里一直就不讨人喜欢,而孟锦毓呢?几乎可以算得上深居简出了,连个玩的好的姐妹也没有,她们两家闹起来,别人自是在一起看戏。
说话的人多了,安静的流觞殿也嘈杂了起来,成安帝出奇的没开口维持秩序,楚栖桐知道,这叫帝王心术,如今镇国侯和孟太师都是风头正盛,只有他们两家有了分歧,对成安帝来说才是好事,只要事情闹的不是太大,成安帝都不会插口。
因为流觞殿实在太乱,以至于楚明泽已经走到了楚栖桐的旁边,楚栖桐都没察觉,等楚明泽拽了拽楚栖桐的袖子,楚栖桐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楚明泽轻轻看了眼门口的方向,便抬脚走了出去,他脸上的几分犹豫并没有瞒过楚栖桐的眼睛,楚栖桐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跟着楚明泽走了出去。
楚明泽就站在流觞殿侧面的阴影处等着楚栖桐,天色实在是暗了,若不是他发出了一点儿动静,楚栖桐根本就看不到他。
楚栖桐走到了楚明泽面前,还没说话,楚明泽就伸出手扯住了她的袖口,像小时候一样晃着她的胳膊道:“皇姐,我想帮她。”
楚明泽这句话说的实在是不清楚,楚栖桐甚至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孟锦毓还是程雁晚,只能判断出是她们两个中的一个。
楚栖桐看着楚明泽,半晌都没反应,过了一会儿,楚明泽才又道:“皇姐,我想帮孟姑娘,也求求你帮帮孟姑娘。”
在楚栖桐的印象里,楚明泽应该是没见过孟锦毓的才对,如今他开口让楚栖桐帮孟锦毓,楚栖桐实在是有些惊讶。
“你帮不了她,画画也没必要帮她。”不等楚栖桐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声,楚栖桐回头,刚好看到穆澄吟就站在不远处,神色漠然的看着楚明泽。
穆澄吟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坏名声,就是楚明泽也对她没什么好感,见穆澄吟说话,楚明泽先是有些怔愣,但很快他就没好气的道:“你当你是谁,本殿下和皇姐的事轮得到你插嘴?”
楚明泽的话让穆澄吟低低的笑了起来,穆澄吟看着楚明泽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不屑,她说:“你看不起我,可别忘了你也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你没权没势,若不是有画画,你甚至连见皇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说你是皇子,其实你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怕是连他的贴身太监都不如,你也就配在画画面前摇头摆尾,救个女人都得求画画帮忙,偏生还记不得画画的好。”
“画画为你苦心经营了多少,你就是不清楚,也应该知道几分吧,可你是怎么对画画的?就算你不帮画画,也不该这么优柔寡断绊了画画的脚步。”
“画画她只是个弱女子,而且她已经快要十九岁了,若是没有你,她早该找个驸马嫁了,两个人举案齐眉相夫教子,可是她已经把大好的年华都扔在了你身上,楚明泽你是瞎还是没长眼睛?皇上对你的那几分施舍都不如的好就那么重要?值得你对画画冷眼相待?”
“你知不知道那天若你真去了盘龙殿,就是真的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你的脚下就是刀山火海,你每走一步都是荆棘满地,真的到了那时候,画画也救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想画画对你做了多少,你又是怎么对画画的。”
穆澄吟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直接把楚明泽说的哑口无言,尽管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人人厌恶的穆美人,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穆澄吟。
穆澄吟看出楚明泽脸上的失神,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楚明泽的面前,她道:“你可以不思进取,可以看不起画画,但你若是再敢用鸡毛蒜皮的小事绊画画的脚步,有你难看的。”
“左右对于我们来说,你楚明泽就是个窝囊废,你从来比不得画画的万一,只会当画画的绊脚石。”
对于楚明泽来说,穆澄吟这番话可以说极重了,楚明泽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楚栖桐也觉得穆澄吟的话说的重了些,她虽然会对楚明泽要求严厉,却也没像穆澄吟这般连挖苦带嘲讽的说过楚明泽一次。
楚栖桐轻轻的对着穆澄吟摇了摇头,换来的是穆澄吟的一声冷哼,那边楚明泽的手已经握成了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松开,只不过这次他看着穆澄吟的眼睛里带了几分坚定,他说:“你看好了,我不会是皇姐的绊脚石,我会是皇姐手里的刀,掌心的剑,给她的大业扫清障碍。”
穆澄吟的嘴角还带着冷笑,这次她却没再开口,而是转身朝着流觞殿的方向走去,有些话穆澄吟没说,就是说了也没什么必要了,楚栖桐她早就将自己变成了利刃,替楚明泽扫清了障碍,她楚栖桐哪有什么大业,哪有什么野心,她想做的也不过就是能让楚明泽以后不再受人欺负罢了。
穆澄吟走了,楚栖桐和楚明泽倒是相顾无言起来,楚明泽刚被穆澄吟教育了一顿,看着楚栖桐的眼神都有些躲闪,也没再开口同楚栖桐提帮孟锦毓的事了,而楚栖桐则是有些摸不准楚明泽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怎么同楚明泽开口。
在外面待的久了,总会被人发现,楚栖桐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楚明泽道:“阿泽,你告诉皇姐,你为什么想帮孟小姐?你以前可曾见过她?”
有了穆澄吟的话,楚明泽心里已经对帮不帮孟锦毓有了几分踌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皇姐,孟姑娘救过我,我得还了她的人情,还请皇姐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