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她连夜逃出梅山境内。
次日清晨,我发现她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显得很是痛苦。
“喂,你这是怎么了?”
她一把将我推开。
“不用你管,如今已出了梅山,你走你的阳关大道去吧。”
说完又瘫倒在地上,自言自语。
“该死,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区区一个火鬼咒就能把我折腾得半死不活,要不是因为旧伤……”
我蹲下身子说道:“我倒是想走,有人等着我去救她,但是把你丢在这估计一会儿就会凉透了,然后再来野狼野狗什么的,你连个全尸都别想留下。”
她显得很是气愤。
“你在说什么,咒我?
欺师灭祖的东西!”
我不再跟她废话,这时想起昨晚二牛师父说火鬼咒进入人体其实就相当于一种毒,不但阻碍血液流通还会攻入心肺。
她若是没有受伤自然很轻松的就能将之逼出体外,但是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不做任何处理的话她可能会因为火毒攻心而死。
于是我掏出匕首划破手腕,试图以金蚕蛊解她的火毒。
“喂,你干什么!”
我依旧不跟她废话,强行把手腕塞到她的嘴边,将血灌了进去。
她刚开始很是抗拒,但随着我的血流入她的腹中,火毒之苦渐渐缓解,她也平静了下来。
我一夜奔逃本就精疲力竭,这时又放了这么多的血,顿时虚脱的瘫倒在了地上。
她这时似乎终于有了一些愧意,擦拭嘴角的鲜血,说道:“喂,你的身上怎么会有金蚕蛊?”
我不以为然的说道:“很稀奇吗,这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很不起眼的东西吧。”
之前二牛师父说过,记载金蚕蛊的《腐草集》本是由不老族的人撰写,这书对于外人来说高深莫测,就连蛊王都难以参透。
但我想她作为不老族的遗民,对《腐草集》的理解应该大不相同,所以被外界奉为珍宝的金蚕蛊对她来说应该并不稀奇。
但她这时却说道:“当然稀奇,金蚕蛊的炼制流程并不复杂,但真要把它炼出来却很是不易,我迄今为止也才见过两个拥有金蚕蛊的人,你就是其一。”
我听完这话顿时来了兴致。
“怎么个不易法?”
她告诉我,金蚕蛊的材料很简单,也就是一些虫王,炼蛊流程虽有些玄机,但在领悟《腐草集》之后也能攻破。
而她所说的不易,重点在于炼蛊的人,她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牺牲很多东西,而且一旦失败甚至有性命之忧,这才是金蚕蛊难以炼成的主要原因。
听完她这话我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方知画的样子,想当初她和封蛊婆前往苗疆花了半年时间,回来的时候便带来了金蚕蛊。
我当时见方知画那轻松的样子,以为这蛊的炼制并没有多难,现在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我下意识地问道:“到底要牺牲掉什么才能炼成金蚕蛊?”
她张口欲言,却又突然打住。
“我凭什么告诉你,就你这欺师灭祖的家伙,早就不是我的徒孙了。”
我不以为然地转过身去。
“我之前是拜二牛师父为师,又没拜你,只要他没开口,我就永远是他的徒弟。”
“可是我是他师父,他得听我的话。”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犯傻,他也不会……”
说着说着,火药味无意间又变浓了。
金蚕蛊的解毒作用要在宿主体内才能彻底发挥,她喝了我的血虽也有一定效果,但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于是我还是决定按之前说的那样,等她的伤基本恢复了再走。
为防止张幼喆带着梅山教的人追上来,之后我又带着她继续向前,渐渐走出湘西境内。
我的想法是在她伤愈之后便去十二峒谷救封蛊婆和方知画,所以之后我也没再向前走,备上了一些干粮,然后找了处隐秘的山洞暂时躲了起来。
夜里她在山洞里闭目打坐,而我则是卧在洞口望着月亮发呆。
恍惚间我看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几只徘徊的野兔,当即冲上去打了两只。
收拾干净,打算生堆火烤了来打牙祭。
考虑到这师公习惯了餐风饮露,且把五谷视为凡物,肉食为秽物,所以我还专门躲到山洞外面。
怕这“秽物”污染了她的空气。
没想到这兔肉烤好之后还是被她嗅到味道。
“我那孽障徒孙跑哪里去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兔肉,走到她的跟前。
“之前不是说要把我逐出师门吗,算了……师公您有什么吩咐呀?”
她把葫芦递给我。
“我饿了。”
我望了望外面的林子,说道:“师公,这才二更天,外面还没打露呢。
要不您就将就着吃点兔肉,再喝点水?”
她眉头一皱。
“我才不碰那秽物,吃它更不可能!”
我摊了摊手。
“那就没办法了,不食烟火,除非你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儿,能让老天爷现在就给你打一场露下来。”
“你……”
说完我回到洞口,靠着石头躺下,一边吃肉一边喝酒。
过了一会儿,她又在那里喊了起来。
“孽障徒孙,我饿了!”
我举起手里的兔子腿儿挥了挥。
“不吃就别瞎嚷嚷。”
她气得转过身去。
“你要吃那肮脏东西就离我远点,别在那里打扰我疗伤。”
我冷哼一声,也没多说,挪了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