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草鬼婆身后的女儿突然开始痛苦的嚎叫起来。
原来这些黑血叫做蛭血,是草鬼婆女儿身上筛血蛊的“蛊引”。
筛血蛊和一条眉所中的生蛇蛊有些类似,都是被蛊虫寄生体内,只不过一个是蛇,一个是吸血的蛭虫。
从原理上讲筛血蛊比生蛇蛊更为恶毒,因为那些蛭虫顷刻间便可把一个活人吸干。
但封蛊婆当年有意折磨这母女俩,便没把那筛血蛊下死了,那些蛭虫被抑制了一部分嗜血天性,并不会当即要了人命,而是长时间的让人生不如死。
但是此时寄生在草鬼婆女儿体内的蛭虫被这“蛊引”彻底唤醒,便开始大肆蚕食她的血肉。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一具人皮包裹着的骨架。
草鬼婆见女儿没了,抱着她的遗骸哭天喊地。
封蛊婆行动不便,这时一把拉住我。
“小子,快带我下山!”
我这时什么也没多想,背起封蛊婆便往山下跑。
草鬼婆反应过来之后当即猛追了上来。
要单论体力,这老东西肯定是拼不过我的,但奈何她会用蛊呀,而且擅于操控那些蛇虫鼠蚁。
我跑着跑着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随之跟封蛊婆一起摔了个狗啃泥,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腿居然被一条大黑蛇给缠住了。
草鬼婆死了女儿,此时已经进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手拿一柄弯刀,似乎是想把我和封蛊婆剁成肉泥。
我看得出,草鬼婆的女儿就是她的一切,如今女儿没了,我们跟她是彻底没得谈了。
草鬼婆举起弯刀要朝着封蛊婆砍下来,就在千钧一发之时,草鬼婆的动作却突然定住了。
随之她的那柄弯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溅到了我的脸上。
伸手一摸才知是血,再抬头一细看,只见草鬼婆的心脏位置,被一根尖头儿的竹竿子从身后给贯穿了。
一时间我们三人都不明所以,这时草鬼婆的身后有两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女人,身上穿着紫色的衣裙,头戴斗笠,下面垂着轻纱,因而我看不清她的脸。
但不得不说她的这副打扮着实怪异,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她这还跟那种武侠剧里的蒙面侠女一样。
而他身后的那个人则更让我震惊,居然就是之前我在吴排头船坞见到的那个断臂排牯佬,张阿吉。
此时他面带笑容,显得很是镇定,但封蛊婆和草鬼婆看到他的脸之后都漏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
张阿吉猛地将那根竹竿拔出,草鬼婆胸前顿时血如泉涌,栽倒在地,这时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阿吉笑着对她说道:“我没有死,你应该很意外吧?”
一旁的封蛊婆惊异地说道:“张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封蛊婆叫他“张郎”,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原来就是草鬼婆曾经的那个丈夫,张幼喆。
原来当年他和封蛊婆的事情败露,他已料到草鬼婆会对他不利,因此他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所以当年并没有惨死在草鬼婆的百虫之下。
不过他知道蛊婆都是很记仇的,一旦她们想要一个人的命,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休的。
因此他当年便忍痛砍下了自己的一条手臂,伪装出自己的身体被百虫蚕食的只剩一条胳膊的假象。
草鬼婆对他的身体很是了解,看到自己丈夫的手臂就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却没想到张幼喆逃了出去,并改名为张阿吉,从此隐姓埋名。
张幼喆虽然离开了草鬼婆,却并没有出湘西,而是一直混在那些排工船夫之中,以此过活。
这时草鬼婆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所以你这是回来报仇的?
你知不知到你的老情人害死了你的女儿?”
张幼喆摇头一笑。
“既然你都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又为什么要在乎你生的那个孽种呢?
当年我只不过是随便玩玩而已,谁让你那么认真,像是给我带了锁镣一样,跟了你就不准走。
稍微跟别的女人有来往你就想要我的命。
这都是你和那个孽种自找的。”
草鬼婆听完这话怒火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此气绝。
便是死了,两只恶狠狠的眼睛还在瞪着张幼喆。
这时他又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封蛊婆微微一笑。
“玲珑,好久不见。”
封蛊婆曾对这人用情很深,得知他死了,她当年甚至产生过殉情的念头。
但她终究不是傻子,以现在这情况来看,自己恐怕也和那草鬼婆一样,只是他的一个玩物罢了。
如果说张幼喆真对她有情的话,当年从草鬼婆哪里逃出来之后就应该立马来找她,而不是一声不吭的消失近二十年。
这时封蛊婆盘坐在地上,似乎是在压制那腐草汤的毒性。
“是呀,好久不见,亏你还记得我。”
她按奈着脾气,我在一旁却是忍受不了了。
“喂,你这家伙把我的横公鱼偷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斜眼看向我。
“你的横公鱼?小子,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横公鱼是你的?”
“你……”
他似乎完全没有心思搭理我,这时走到封蛊婆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玲珑,其实我今天过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找你讨要一件东西,把那《腐草集》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