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非常微弱,心脉只有一线……”张大夫重重叹了口气,“本来他早该死了……”

    “送他来的那只鸟脖子上,挂了个荷包。”

    “他一直睁着眼看那荷包……死都不肯闭眼……”

    “其实他那双眼睛,早就看不见了……我才把荷包塞进他嘴里,撑住了他一口气。”

    当听到“他眼睛看不见了”时,饶是发过誓再也不去管谢淮的小荷,也不经闭目别过头。

    这么好看,这么好看的眼睛啊!

    谢淮的眼睛,是世上最好看的桃花眼。

    小荷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谢淮睁着那双漂亮到极致的桃花眼,对着自己笑的画面。

    “那个荷包里,放着什么东西啊?”小荷问道。

    “两缕头发。”张大夫定定看着她,”你和他的头发。”

    小荷苦笑一声,捂住了眼睛,这不可能……这不是她。

    小荷心里明白,陛下从未在乎过她,甚至最后还要用银子来切断他与她的一切联系。

    这两缕头发,一束是他的,一束许是他找来,臆想成庄贵妃的吧。

    他真爱庄贵妃啊,就像在脑海里的那本书里,无论她成过婚,还是怀过子,他都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强抢她入宫。

    “张文渊,他恢复了记忆。”小荷叹了口气,“他以前有未婚妻的……”

    世人皆知,六皇子谢淮的未婚妻,乃名满洛京的贵女庄雨眠。

    张大夫喉头一哽,他看得出这对有情人之间误会重重,却一时分不出心神替他们掰清。

    或许,要等这位小皇子醒来的一天,才能亲自解开少女的心结吧。

    可是,他真的还醒的过来吗?

    “张文渊,他……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小荷喃喃,她看着他,手指轻轻地触碰他凉到沁人的手指。

    她记得,谢淮的手指,总是烫烫的。

    他是个烫烫的男人,体温好高的,平日里他哪怕只是触碰到她一点点,她都会被烫得面红耳赤。

    如今想来,自己真是好笑。

    那些拥抱也好,贴近也罢,不过是贵族少爷失忆后,想要自己过得舒服使的手段罢了。

    自己却当了真,幻想出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宏愿。

    实际上啊,他出入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哪里看得起自己这样底层里苦苦挣扎的小老鼠。

    可是呀……可是呀,至少他曾给她带来过光明,纵使那光明是虚假的。

    她恨他、讨厌他、怨怼他,却不希望他有一天真的出事。

    张大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身上中的箭镞明显是官府中的,而腹部的毒,许是南疆产物。”

    “不过全天下能将他伤成这般的没几个,那个人也讨不了好。”

    “说不定很快我们就能知晓了。”

    张大夫的“知晓”,是谢淮所伤之人,必定是大人物,很快这件事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小荷显然误会了,她以为张大夫能很快将谢淮医治好,这样他们便能从谢淮口中知晓了。

    “那张文渊,你快把他治好吧……”小荷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与腐肉气。

    张文渊看了小荷一眼:“?”

    他难得郑重其事地蹙眉问道,“小荷姑娘,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

    “我有这天大的本事,能够救他?”

    “我连他腹部的一根针都取不出……”

    小荷的脸色,亦渐渐变了。

    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当年大马驯服烈马,结果惨烈堕马,被摔断了脊椎,也是这般。

    平素里医遍了云朔城上下的张文渊张大夫竟束手无策。

    “小丫头片子,给你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