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兵荒马乱的,她都没时间收拾住所。

    正扫着地呢,她突然在榻下的某处扫到了一块黄玉。

    嘿,这两天尽捡玉,小符觉得自己蛮有运气的。

    那玉似乎被粗暴地掷过,原本完好的玉面上,竟出现了两道裂痕。

    “小荷姐,这是你的吗?”小符问道。

    小荷方一看到那玉,瞳孔瞬间骤缩。

    这是她的传家宝,她身上最值钱的宝贝,她把她送给陛下,献上自己所有的忠诚与真心。

    她连忙捡到手心里,心疼着捂着。

    她的真心就这样被陛下丢弃了……

    不,她不要叫他陛下了,臭……臭谢淮……小荷第一次在心里面骂陛下,还不是很熟练。

    她心疼地摸着自己的黄玉,慢慢就练习熟了——

    坏谢淮,臭谢淮,狗……狗谢淮!

    …………………………

    青州,思远城。

    青州都督府旁,一家马场之中,打着短工的汉子们正在一车一车地运送粮草。

    “阿松,你回来啦,工头找你!”一个长得三大五粗的汉子大喊。

    “来勒!”阿松才运了十几车粮草回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一张长满黑斑的丑陋面孔。

    阿松伟岸高大、身材精壮,看着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浑身上下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他家在云朔郊外,夫妻恩爱,家中已有了四个孩子。

    人到中年,妻子又怀了第五个,他急着出来挣钱,为第五个孩子的降生做准备。

    阿松来的时间虽短,可人勤奋上进到可怕,短短几日,便冒着生命危险,来回运了三趟草料。

    他们这个马场,可不是一般马场,而是专门服务于世家贵人们的,专为世家提供草料。

    青州世家之间有个说法,整个大越,只有青州曲屏山上草的长得最好。

    北鞑占领青州三城,正好掐断了思远去曲屏山的路。

    可这个马场却另辟了条秘道,运送草料。

    世家不关心战事,纷纷向马场求取最好的草料,养最好的马匹好参加春狩。

    所以边境战争越打越烈,马车的生意却越来越好了。

    押运草料,要走秘道,实际上是个随时要命的工作,故而在这里的仆役们,都是签短契、打短工的。

    说不准跑两趟人就被鞑子抓住剖心剖肝了。

    工头看出阿松是个有潜力的,来的时间虽短,可是人长得高大伟岸,做事也踏踏实实,更别提身上还有功夫在,于是有意提拔。

    “今儿有个都督府的活计,跑不跑?”工头问道。

    都督府审查严格,平日里工头都只让信得过的老工人跑。

    前两日,那老家伙运草料时没了,只能挑个顺眼的信任。

    “跑的,工头。”阿松抬起头,露出长满黑斑的脸。

    工头被丑得一哆嗦,“记得戴好斗笠,免得冲撞了贵人。”

    “好勒。”阿松憨厚一笑。

    阿松正是谢淮。

    恢复记忆之后,他逐渐回忆起了以前在云蒙山的所学。

    那时候他以江鹤词的身份,拜了门主为师。

    虽是和江鹤词交替上课,不过门主一身技艺,他倒是学了七七八八。

    其中一项,便是兵学所教,三韬六略,变化无穷。

    对于人的变化,也略通一二。

    他轻微改变了自己的样貌身形,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三十几岁的壮年汉子。

    他甚至吸取了小荷曾经涂他黑膏的经验,自己做了更加惟妙惟肖的黑斑,比起小荷曾经的,更加真实丑陋,就好像天生长上去的。

    干了一段时间后,谢淮越来越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