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诱君春宵账 >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亲吻饴糖,告白交心
    然而谢桀没想到的是,阿赫雅当起自欺欺人的鸵鸟来,竟真就一步都不踏入他的帐中。

    就连解毒的鳄鱼血,都只是让柳奴代为转交。

    他盯着那碗熬好的药汁,目光却冰冷得几如霜雪,仿佛眼前不是能救他命的解药,而是他恨不得手刃的仇人。

    帐中的气氛几乎凝固,沉闷得吓人。

    钟赫蹲在墙角,只当自己是个雕像,不敢再去触谢桀的霉头。

    最后还是周忠咳了一声,打破了死寂:“陛下,不如奴去寻长公主……”

    他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谢桀幽沉晦涩的目光。

    谢桀的声音很快,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朕昏迷之中,喂不下去药,钟赫想靠近,差点被拧断了手。”

    无辜断手的钟赫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又低下去,最后还是懂事地扶着手离开了帐篷,就像真的折了一样。

    他满脸悲愤,对当初因为放走阿赫雅而心虚,主动请缨随谢桀到北戎的自己愈发唾弃。

    他好好一个镇北侯……招谁惹谁了!

    周忠砸吧了一下嘴,咳了一声,恭恭敬敬地应了:“是。”

    他毕竟在宫中做了多年总管,是做惯了戏的,演起悲痛焦急来,也毫无破绽。

    阿赫雅本就担忧着谢桀的伤势,只是强逼着自己不要关切,听周忠说完,立即动身,走向了谢桀的帐篷。

    却见谢桀依旧以昨日的姿势平躺在床上,眉头紧紧拧着,仿佛陷入痛苦的梦魇。

    “主子不知梦见了什么,奴方才试了几次,都近不得身。”周忠随机应变,踌躇片刻,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眼见着毒素扩散,解药却喂不进去……”

    “我来吧。”阿赫雅眸光中流过了几分心软的柔色,指尖触碰药碗,感受过温度适口,才在床边坐下。

    果然,谢桀并没有任何反应。

    周忠立即露出喜色,夸张地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哎哟,苍天开眼,能喂药就好,总算有了救星。”

    他咳了一声,一边觑着阿赫雅的脸色:“可见陛下对您还是不同的,这世上除了生死,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阿赫雅没有理他,只是舀了一勺子药,喂入谢桀口中,见他果然乖乖喝下,才松了一口气。

    周忠已经识眼色地退了出去,帐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调羹与瓷碗碰撞的脆响,叮当触在心上。

    阿赫雅默默地喂完了药,准备转头放下碗时,却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一惊,下意识看去,便直直望入了一双深邃带笑的眼眸。

    谢桀支撑着床榻,似是要坐起身来,又牵扯到了伤口,闷哼一声,猛然倒了回去,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赫雅连忙按住他,皱着眉头,训斥了句:“乱动什么?”

    谢桀收紧了指节,收拢住掌中温软的皓腕:“喂我吃的什么?”

    “毒。”阿赫雅面无表情,语气凉凉的。

    除了解药,还能是什么?

    “真的?”谢桀低低地喘息,轻笑起来,“只喂毒药,不给点别的东西吗?”

    阿赫雅微微蹙起眉头,望着他,险些陷入那双隐隐涌动暗色的眼睛,忍不住别开脸,压住自己悸动的心脏:“什么?”

    “有糖吗?”谢桀说出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甚至显得有些许的卑微。

    阿赫雅怔了怔,下意识道:“我身上没带……”

    “没关系,不一定要糖……只是想吃点甜的。”谢桀的眼神定在阿赫雅的唇瓣上,压住一闪而逝的侵略欲望,“亲一下我……行不行?”

    他的目的明晃晃地摆在面上,让阿赫雅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阿赫雅,就算是饲养一只鹰犬,也要偶尔给一口肉吃的。”他目光泛着幽光,语气很轻,带着诱哄的意味,“你不奖励我一下吗?”

    他的指腹还按在阿赫雅的腕上,轻轻摩挲着,是饱含暧昧的暗示。

    阿赫雅像是僵住了,耳根渐渐爬上了红,拒绝的话到了喉头,又在谢桀炽热眼神的包裹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不说话,谢桀就当她默认了,极快地直起身,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一触即分。

    分明没有更深入的探索,也不如从前几乎相抵至死的缠绵,可就仿佛一点火星落下,霎时间燎烧了整片原野。

    阿赫雅睫羽颤动着,蝶翼一般,暴露了她心绪的不平静。

    咚、咚、咚……

    说不清是擂鼓般的心跳,还是防备屏障破裂的声音。

    “小时候,看见别的孩子喝药汁,都会有母亲喂他蜜饯,或是饴糖。”谢桀捏着阿赫雅的指尖,牵引着她与自己十指相扣,语气依旧轻快,却莫名让人心疼,“用甜味压一压,再难喝的药,也就不苦了。”

    “不过我没有。”他抬起头,凝视阿赫雅,还泛着白的唇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我的父母,是两族联姻,即便是婚后,也在为各自家族的利益争着。”

    “夫不像夫,妻不像妻。”他顿了顿,轻轻地嗤了一声,“子也不像子。”

    阿赫雅是忍不住想起大胥何相谋逆时,谢桀被关入帝宫之中,高烧迷糊的那个夜晚。

    他奄奄一息,差点要死了,却还在叫着母亲,问她为什么要背叛。

    她的指尖忍不住勾了勾,难以克制心头的软化与微微刺疼的怜惜。

    “阿赫雅。”谢桀艰难地支撑起自己,一只手触摸着阿赫雅的眼角,低声道,“我不会爱人,没人教过我……我能给你最大的诚意,只有这条命。”

    他从父母身上学到的,只有清楚的算计和利益交换,从战场上学到的,只有背叛与防备,只有用血换来胜利,也荣耀至极。

    他坐在高高的帝位,世间万物都掌在手中,太傅教他御下治国,臣工教他制衡之道,独独无人会教他,怎么去爱一个人。

    他双目直直盯着阿赫雅,“我是真切地爱你,也是真切地悔之不及……阿赫雅,我为你挡箭,不是想胁迫你答应些什么。”

    “我只是想证明,我可以为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