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腿肉软嫩,叫谢桀坚实的肌肉抵着,不免觉得硌硬难受,往后退了些:“陛下可收敛些罢。”
她目光落在小猫儿板栗的身上,眸色软了软:“今日我在梅林中,遇到昭宁长公主了。”
谢桀挑起她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嗯?说什么了?”
阿赫雅便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发现,长公主性子有些别扭,分明格外喜欢板栗,又不肯承认。”
她抬起头,斜斜地睨了谢桀一眼,目光流转间,似有星河璀璨:“倒与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谢桀略一挑眉,搭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拢:“朕何时别扭过?”
阿赫雅歪头,哼了声,直直地盯着谢桀看:“那陛下说,您喜不喜欢我?”
她想让谢桀承认自己的在意。
原本阿赫雅以为,让谢桀认清自己的心这件事,可以慢慢来,可谢缘君出现之后,她便改变了看法。
若谢桀始终不肯正视他对自己的心动,将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相待,那自己如今身上的所谓一切宠爱,都只是空中楼阁。
谢桀眼神深了深,干燥的指腹按在阿赫雅脸侧,轻轻抚弄,凹出一个小小的肉窝来:“那阿赫雅可真如你口中所说,一心爱慕朕?”
阿赫雅娇娇地朝他弯眼,笑得乖巧:“自然,我是真心爱慕陛下的。”
甜言蜜语的小狐狸,只有嘴上说着深情,眼中心里,却分明一片澄净的空茫。
谢桀扯了扯唇角,他垂下眼,与阿赫雅对视,缓声问道:“那为何,你不问朕,为何对缘君娘子格外特殊?”
一个骤然出现的美貌女子,又与他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惹得他另眼相看。
如果真的一心沉溺在情爱中,真的能视若无睹,像个没事人一样么?
阿赫雅不知道他心中已经暗潮汹涌,只觉得好笑。
要是她问,免不得叫谢桀觉得爱拈酸吃醋,可要是不问,谢桀又觉得自己不够在意他。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君王之心,最难揣测。
但阿赫雅并不介意顺从谢桀,出演他心中的痴情模样。
她垂下头,仿佛有些低落:“陛下那样信任这位缘君娘子,连昭宁长公主,都可以托付给她。”
“我猜,陛下与她,有许许多多的往事。”阿赫雅抿了抿唇,似是苦恼,又像是有些难过,“我并不想听您与旁的女子曾经如何相识,成为知己,以至于今日能这样交付信任。既然如此,不如不问。”
谢桀攥住她的手臂,目光渐渐有些发暗,声音也低沉了下来:“那若是朕想讲给你听呢?”
谢桀盯着阿赫雅的脸,不想错过她半点的神情变化。
吃醋,不快,哪怕是发火,生气,总归是在意的表现。
阿赫雅撇了撇嘴,嗔了谢桀一眼:“陛下九五至尊,您想讲,我还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成?”
她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明白谢桀了。
譬如说今晚,原本好好的调情说笑,偏要在自己面前,提起别的女子,好像就是要看她吃醋似的。
她眼神微闪,忽然反应了过来,抓住谢桀的衣袖,将他往榻外拉了拉:“不过,今夜我并不想听这些东西,陛下若非要怀念过往,便去找缘君娘子怀念去罢。”
谢桀真是闲得慌,用吃醋这种事情,来试探自己到底在不在意他。
难道他不知道,世间女子都有颗七窍玲珑心,各不相同。从来不是吃醋便喜欢,不吃醋便不在意。
因为占有欲与爱,是两种东西。
阿赫雅心里嗤笑,面上却没好气地瞪了谢桀一眼:“陛下没道理身在琼枝殿,嘴里念叨的却是缘君娘子的名字,实在想念,如今圣驾就在外候着,从这儿到清和殿,也不过两刻钟功夫。”
谢桀定定地看了阿赫雅一会儿,忽而转身,自顾自地在榻上躺下了,任由阿赫雅如何拉他,也岿然不动。
“朕乏了。”谢桀一手扣住阿赫雅的腰,略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拢入了怀里,声音懒散,“安歇吧。”
阿赫雅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只好愤愤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无赖!”
“嘶……”谢桀故意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察觉怀里的人僵了僵,心虚地松开了牙,闭上眼,又开始装睡了。
他忍不住闷闷地笑了一声,抬起手,虚虚地落在阿赫雅的眉眼处,仔细临摹。
耳边仿佛还有谢缘君私下谢恩时,所说的话语。
“陛下所宠爱那位姑娘,容貌确实极盛,似乎也确实与陛下亲昵。”谢缘君站在殿下,声音平静地提醒,“可陛下所在,是权势顶端,您就真的那样自信,她是真的爱慕您,而不是另有图谋么?”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她眼神清冷如水,像是看穿了一切,又像是在说自己,“心中有一个人,便会恨不得掌握他身边的一切,即使一时远离,他身边多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事,也会想要第一时间知晓。”
“陛下,您的新宠,问过妾是谁,与您是何时相识么?”
谢桀眼神冷沉晦涩,如同不见底的深渊,凝望着紧闭双眼的阿赫雅,扯了扯唇角,忽而开口。
“谢缘君是朕故友之妻,她的丈夫为护朕而战死沙场,她是因朕而寡居。”他紧紧地箍着阿赫雅的腰肢,将她按在怀中,力道之大,就像是想要就此把她揉进骨血里一般,“朕征战时,她在后方,为朕照顾母后与幼妹。朕欠她许多。”
“于朕而言,她也是谢家人。”
这算是一句承诺,对于谢桀,谢缘君只会是一个对他有恩,需要他尊重的宗室。
阿赫雅依旧紧闭着眼,遮掩住眸底的凉意。
谢桀将谢缘君视为家人,那谢缘君呢,也是如此么?
她想起谢缘君对于自己毫无来由的敌意,与她对昭宁长公主施加控制的手段,忍不住抿紧了唇。
恐怕,还有更大的野心吧。
谢桀盯着阿赫雅的侧脸,见她沉默着,像是真的睡熟了一般,眼神不由得渐渐深了下来。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
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就是他的。
要是有半点想要逃离掌控的心思……就别怪他打造一个金笼,将她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