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冲这边却是来一个,走一个。
一楼堂间的商家交头接耳,像是看戏般,只觉得好笑。
“哎呦,全都去徐家主那边问价,问完价扭头就加二十两,直接把货出给谢行首,真是有趣。”
“看来大家手里的货都不少啊,徐家主已经收走了那么多,竟然还有这么多商行手里有大货。”
“有趣,有趣!”
“还得看谢行首啊。”
看热闹的,情绪很是高涨。
早出货的商家,原本还沾沾自喜,觉得占了大便宜,结果还没下楼,就听到下一个给价更高。
最后一人,更是拿到了八百二十两的高价!
当然,除了那最后一人,每个出完货的东家没有一个是笑着走的。
到了点玲珑阁打烊,荆州八行手里的生丝已有了三千件。
完完全全靠的是财力。
谢玄笑的很是得意。
他大剌剌的走到曾冲面前绕了一圈,看着曾冲的黑脸很兴奋。
“徐家主,今日成果如何?”
曾冲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一把推上了房门。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谢玄嘲讽的大笑。
“我荆州八行盘踞此地多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曾冲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和屏风后的孟槿对视而笑。
下一瞬,咚咚咚的敲门声。
孟槿绕过曾冲打开了房门,是谢少康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外。
她语气凉凉道:“你们还要如何?”
谢少康听到孟槿那低哑的声线,稍微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他十分有礼的朝孟槿颔首:“还请徐家主出来一见。”
孟槿嗤笑:“怎么?不过才一日,就想来打我家主子的脸了?”
谢少康担任荆州行首多年,哪里见过这么没有礼数的小厮?
他皱了皱眉头,语气也不气了几分。
“我与徐家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来插手!”
谢玄也适时的扬眉:“怎么,你家主子就这点气量吗?”
说完语气鄙夷到:“那还做什么生意?直接打道回府吧!我荆州八行也不是那等气量狭小之人。总归是我们荆州的货,我们自然愿意给你们包圆了,不叫你们亏了去。”
孟槿整张脸气的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活脱脱一个从没受过气的小厮。
谢少康也冷哼了一声。
看这半点礼数都没有的小厮,就知道这徐家主的背景不凡。
不然怎么一个小厮见了他一这一城行首,都敢如此大不敬?
谢少康再一次感叹自己没有轻视这位徐家主。
若是今年荆州市场的生丝全叫一个外地商户包揽,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
他荆州八行就真的在自己的地盘都没有一席之地了。
这时,屋内冷淡的声音传来。
曾冲端坐在太师椅上说了句:“阿木,让他们进来。”
孟槿不忿的让开了身。
谢少康理了理袖袍,轻笑一声走了进去。
谢玄跟在身后,甚至还撞了孟槿一把,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曾冲坐在桌案后抬眸。
不过一个下午,就被荆州八行乘势追上。
接连几天高价收丝,本来已经是亏了许多。
谁料荆州八行这才一出手,他们就沦为了笑柄。
曾冲脸色自然是不好的。
只不过,这些也都是特意表现给谢少康看的。
孟槿和曾冲等的就是他们找上门来。
他们若不找来,那自己手里的那些货可怎么办?
三皇子站在谢少康背后一日,这丝绸生意她就不可能做得。
果然,谢少康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徐家主,你家大业大,敢砸两千万来跟我荆州八行打擂台,谢某佩服。”
都是生意人,开口就先将人高高捧起。
曾冲扬眉,自然知道他想说的可不是这些。
谢少康也没叫曾冲失望,话风突转:“徐家主,如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纵使你有再多的银钱,只要我荆州八行不想让,这生丝的生意你就抢不走!”
仅仅半日,就能让情况完全逆转,也叫谢少康有了底气。
他话语掷地有声,似是威胁似是劝解。
他甚至两手一摊:“徐家主,你看,只要我荆州八行不点头,这生丝的生意你便做不得。”
说完便好整以暇的瞧着曾冲的反应。
曾冲也很给面子的黑了脸,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
谢少康笑了笑:“徐家主,我们都是生意人,谢某自然也不想徐老板血本无归,不如你我谈一笔生意如何?”
他笑眯眯的伸出食指,在曾冲和自己身上打了个转。
宛然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
曾冲眯了眯眼,犹豫了半晌,才撇着嘴不情不愿的问了句:“谈什么生意,你我还能合作不成?”
竞争对手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要和你谈生意,能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谢少康见曾冲接话,心里暗腹了一句,是个没脑子的。
脸上的笑意也更真诚了些,他就喜欢这样人傻钱多的。
“徐家主不妨先听我猜猜,你是如何打算的?”
曾冲闷声闷气的抬眼:“你说。”
谢少康也不计较曾冲的态度。
两手背后,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徐家主能拿得出两千万两,定然是对自己的财力很是自信,所以才觉得能够一举拿下我荆州所有的货,让我荆州八行明年的生意开天窗。徐家主,我说的对也不对?”
“自然。”
“可荆州今年所有产量加起来,也不过九千件,往年丝价最高的时候,也无非是三百二十两一石。满打满算,我荆州今年的货值,也不到三百万两。”
谢少康施施然的转了个身:“想必徐家主早就做好了我荆州八行奋起反抗的准备,加上你对自己的财力自信,便觉得只要你提价,这货,总归非你莫属。是也不是?”
谢少康一直留意着曾冲的神情,见他现在更是连话都不愿意说了,便又给了一击。
“徐家主想必知道我荆州八行的身后,是有贵人撑腰的,就如同谢某也知道,徐家主背后之人的身份,也定然是不低的,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曾冲直到此时,才面色突然一变,掌心死死的压在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