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本分老实,带着两个孩子的二婚男人,也是老人家给她介绍的。

    在当时她的情况,已经是能挑选到的最合适的了。

    老人家是真心为她打算的。

    后来,大哥死了,老人家又劝她,在娘家终是不妥,还是要再走一步。

    她说不想找男人,想去城里做工,攒钱养老。

    永远也忘不了老人家那个眼神,是欣慰,是欣喜,是赞赏,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还给了她三十块钱,怕她在外遇到难处,有个急用。

    后来老人家去了,她扎上孝带,给老人家送行,戴足了三十五天的孝。

    那一生,为数不多真心实意的关怀,都是陈老奶给的。

    丑妮哭了个痛快,擦干泪湿的脸颊,眼中一片清亮。

    上辈子已经过去,这辈子一切都重新来过。

    从陈老奶那回到家,田玉芬听说丑妮被迷了,着急的往炕沿蹭了几下,“陈老奶咋说,彻底送走没?”

    丑妮点点头。

    看她一切正常,和以前一样,才松开一口气。

    “收拾妥了就好,可别带家里来,你小弟孩子家家的,最容易招惹那些。”

    这话丑妮可听的够够的,不轻不重的怼了一句,“人家村支书他大孙子也是十四岁,都上初二了。

    上学回来还知道帮家里背柴禾,扫院子,喂猪。

    你家这个,十四还是个小学生,就知道吃和玩,还是个孩子。

    你可别在外边说,也不怕人笑话。”

    田玉芬瞪了丑妮一眼,“咋的,他八十了,在我这个妈面前也是孩子。”

    八十岁的老宝宝,可真行。

    “那你就伺候他到老吧!”这辈子我这个老黄牛不再听你的摆布,看看你如何亲力亲为,还能惯出个什么玩意。

    “挺大个丫头,越来越没当姐的样了。”田玉芬姆瞪了丑妮一眼。

    又乏起愁来,“你俩都回来了,地里就剩下你爸和老大两口子,这还不得贪晌啊。”

    有心让二傻再回去,转念她又想到了一个主意,“二傻,现在还早着呢,你去自留地把高粱收了吧。

    省得你爸回来看见咱们娘三个都在家里,心里不痛快。”

    收高粱,半仰着脑袋,抬着胳膊,用镰刀往下削高粱穗。一直保持着这个干活姿势,一片地干下来那胳膊又酸又乏又麻,都不像是自己的。

    尤其是高粱头上长开花的乌米,一稍高粱穗就散的哪都是,钻到脖子里痒痒的很,一抓就红一大片。

    要说这收秋的活里,王老蔫最怵的就是收高粱。

    让二傻干了,他回来看见了,心里肯定就能痛快不少,对她也能有个笑模样。

    她们娘仨这日子还都指望着老蔫呢,可得把他哄好喽。

    丑妮心想管他王老蔫痛快不痛快呢,气死最好,不过她还是对着二傻微微点头。

    二傻记着妹子路上和他说的话,动作都比平时快了半拍,干脆的点头,“妈,我去。”

    推着独轮车,带着镰刀就出了家门。

    田玉芬想着对王老蔫有了交代,心里安定了下来。

    哪里知道,二傻到了自留地,先嘁哩喀喳的干了个大地头,然后就大步往南山坡蹽去。

    从东边的山根底下上山,走山路绕到了南山坡自家的地里。

    按着丑妮嘱咐好的,在地中间找,翻到第三捆大豆时,就找到了一件土蓝色的上衣。

    麻利的把衣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揣进了自己兜里。

    又把衣裳放回大豆捆下,悄么鸟的,返回了自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