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
一座古朴雅致的中式阁楼,白墙青瓦,红柱雕花,佣人们在两侧静静的候着。
今日到场的都是陆家三房、四房的人。
从年逾古稀的老一辈,到年幼的小辈们都纷纷到场,参与这次陆怀礼召集的陆家家宴。
这些人都是陆家的旁支,是这座参天大树上的枝干。
如今大家依附着陆家在这座波谲云诡的京城生存,自然也是不敢有所怠慢。
红木质地的桌面上摆放着珍馐美味。
可三房、四房的众人连同几位老者在内都无人敢有动作,年幼的孩童想要动筷立刻便会遭到长辈的冷眼与呵斥。
终于。
陆怀礼带着三人一同进入宴厅的大门。
一道道目光纷纷汇聚而来,对于这位高权重的年轻家主和手段狠辣的陆家二爷,众人眼神中早已经只剩下了敬畏。
“这么多人?”
秦枝看着宴厅里的近四十人,表情顿时有些呆滞。
她一直以为陆家属于“人丁稀少”的家族,可没想到支脉居然如此的庞大。
“放松一点。”
陆怀谦笑了笑,主动牵住了秦枝的手,带着她一同朝着主桌的位置走去。
四人落座。
陆怀礼目光扫了一眼众人,语气平静的开口介绍道:“这位秦小姐是我未来的弟妹,今天趁着家宴的机会让各位认识一下。”
闻言。
宴厅里立刻嘈杂了起来,看向秦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
大家都知道陆家大夫人身体不好,几乎不会过问家族的事情。
这也就意味着这位二爷的夫人很可能才是未来陆家内务权柄的掌控者。
“好了,大家动筷吧。”
一句话的简单介绍,也是今日这场盛大家宴唯一的目的。
主桌上。
陆怀礼端起白瓷碗,盛了一碗汤鲜浓郁茯苓鸡汤,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宋婉君:“小心烫。”
“嗯嗯。”
见状。
秦枝在桌下轻轻用高跟鞋鞋尖勾了勾陆怀谦的裤腿,压着声音小声问道:“二哥,你们家吃饭有什么规矩吗?”
豪门用餐规矩多。
这一点秦枝以前就听苏珂宁提起说,说是家宴的时候有各种各样繁琐的规矩,甚至每道菜都有特定的餐具,以及餐具该怎么摆放都有专门的讲究。
“没有。”
“一点都没有?”
“只要你别喝酒就行。”
“……”
秦枝顿时一头黑线。
陆怀礼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声音温和的笑了笑:“家里没有长辈,所以不用在意什么规矩,随意就行。”
“哦哦,好。”
秦枝略显尴尬的应了一声,随即就注意到了碗里的一大堆菜肴。
自己就愣神一下的功夫,面前的白瓷碗就要被填满了?
“二哥,我吃不了这么多……”
“不合口味?”
“不是不是,我还要减肥呢。”秦枝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最近我都胖了。”
“多运动运动?”
“别了。”
秦枝果断拒绝。
以她对陆怀谦的了解,这个“运动”肯定会涉及到某些十八禁的内容。
陆怀谦轻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家宴持续了许久。
三房、四房的人许多都已经用餐结束,但还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主桌四人的反应。
秦枝等到汤慢慢不烫,浅浅的饮了半碗。
陆怀礼才看向三房、四房的人,语气听起来彬彬有礼温润和善,却又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悸。
“三叔,稍后来一趟书房吧,怀谦查到了一些东西可能需要你解释一下。”
闻言。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三房所在的位置。
三叔陆千的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他正常家宴都表现的很紧张,担心的正是这一刻。
其余没有被家主“点名”的人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秦枝看着这一幕,顿时明白陆怀谦那句“待会儿家宴该紧张的是他们”的意思了。
……
家宴散去。
陆怀谦先一步去了书房,随之被带走的还有那位陆家的三叔。
宋婉君看着自家丈夫,声音柔婉的开口道:“阿礼,你别整天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事都让怀谦一个人操心。”
“没事,他工作能力强。”
“……”
宋婉君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终于。
陆怀礼主动败下阵来,开口妥协道:“好好好,我也去书房看看,你一个人注意别着凉了。”
“嗯嗯。”
随着陆怀礼离开。
宋婉君这才带着秦枝一同返回了暖阁,柔和的声音中带着歉意:“阿礼最近一直在家里陪着我,什么事都让怀谦一个人操心,倒是耽误你俩相处了。”
“没有没有。”
秦枝赶紧连连摆手:“我平时在博物馆工作也很忙的,谈不上什么耽误。”
宋婉君温婉一笑,在暖阁的软塌上坐下。
一名佣人端来了饭后需要服用的中药,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散发着难闻的苦味。
宋婉君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嫂子,吃点蜜饯。”
秦枝将桌上的蜜饯递了过去,她隔着距离都能闻到中药散发的苦味,更别提一口喝下去了。
宋婉君微微摇头:“没事,习惯了。”
她从小便开始喝药,各种难以下咽的中药都喝过,早已经不觉得味苦了。
“枝枝,你觉得陆家怎么样?”
“陆家?”
秦枝愣了一下,想了想开口道:“我觉得挺好的呀,家里环境好,衣食无忧,就是感觉……”
话音顿住,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宋婉君浅浅一笑,主动接过了秦枝的话:“陆家什么都好,就是家里人太少了。”
“刚才家宴上那些旁支的人呢?”
“那些人虽然也都姓陆,但却算不上一家人。”
宋婉君自顾自的点燃了一盘藏香,似乎是想要压住中药弥留的苦味,一个人娓娓道来:
“当年陆爷爷去世,陆家遭逢大变,二房的人纠结了许多陆家支脉想要夺权,今天家宴上的三房、四房也有一些人掺和其中。”
“那他们怎么还……”
“陆家本就人丁稀薄,阿礼也不想造太大的杀孽,所以才让怀谦放了他们。”
“那二房的人呢?”
秦枝好奇的八卦了一句,随即又压了压声音,小声的试探道:“护城河里?”
“怀谦告诉你的?”
“真在里面啊?”
“他逗你的。”
宋婉君笑了笑,随即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枝枝,你来的时候见到那座抱朴楼了吧?”
“嗯嗯。”
“他们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