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弯右绕。
小姑娘不愿意承认自己走错了路,愣是拉着陆怀谦在水木园林中绕了一大圈,终于抵达了山居亭的所在。
这是一座湖心亭。
四周的湖水清澈透亮,倒影着远山的一片郁郁葱葱,一条木质的水上廊桥横贯湖面直抵山居亭。
因为是入冬的时节,湖中沿边种植的荷花已经开败,倒是错过了山居亭中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绝色风光。
陆怀谦牵着秦枝的手,迈步慢行在木质廊桥上。
秦枝的目光看向山居亭,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宋婉君一身青白二色的锦缎旗袍,长发用发簪挽起,身上披着一件纯白无杂色的名贵狐裘。
“枝枝来了。”
宋婉君笑着招了招手,示意秦枝坐自己身边。
秦枝跟着陆怀谦进入山居亭,坐在宋婉君身边,微微抿了抿嘴显得有些拘谨。
“小秦,你和怀谦一样,叫我一声大哥就行。”
陆怀礼主动开口道。
“大哥。”
秦枝立刻开口应了一声,目光打量了一下这位陆家的年轻家主。
陆怀礼一身黑色的唐装,手腕上佩戴着一串质地极佳的奇楠佛珠,样貌与陆怀谦极为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大病初愈后的瘦削感。
陆怀谦跟着一同落座,随手将礼盒放在了桌上:“大哥,这是枝枝给你们准备的新婚礼物。”
“龙凤青花瓷?”
“嗯嗯。”
秦枝点了点头,表情则是幽幽的盯着陆怀谦,仿佛在问:二哥,是不是你走漏的风声?
陆怀谦一脸迷茫。
陆怀礼则是笑着解释道:“昨天小婉一直在看阿宁那丫头的户外直播。”
闻言。
秦枝这才了然。
岸边。
江南名伶李芳华老师正在登台献艺,是昆曲中的经典曲目《牡丹亭·游园惊梦》。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唱腔婉转。
山居亭中的四人也都只是简单的寒暄后,便安安静静的开始听着台上的演出。
秦枝对于戏曲并不精通,目光默默的在桌面上游移着。
大理石一体雕刻的石桌上,摆放着几只剔透的琉璃盏,里面盛放着精致的糕点和水果。
秦枝看了一眼桌上的琉璃盏,有些不太好意思直接伸手去拿食物,索性便在桌下轻轻用鞋尖蹭了蹭陆怀谦的小腿。
陆怀谦看了一眼秦枝,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神,随即伸手指了指桌上琉璃盏内的葡萄。
秦枝摇头。
陆怀谦又指向绿豆糕。
秦枝再次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陆怀谦颇有耐心的继续指向旁边的桂花糕,见到秦枝微微点头后,这才伸手将一块桂花糕递给了小姑娘。
秦枝先是故作委婉的拒绝,随即才接了下来。
亭内。
陆怀礼和宋婉君两人认真的听着曲子。
陆怀谦和秦枝则是多了一些小动作,时不时蹭一下对方的小腿,或者用只有两人能明白意思的眼神进行交流。
“大哥,你的茶味道怎么变了?”
陆怀谦见小姑娘一块桂花糕吃完,主动递了一杯茶水过去,自己也尝了一杯。
“嗯?”
“这不是大红袍的味道吧?”
陆怀谦知道自家大哥喝茶的喜好,向来是只喝武夷山母树出产的大红袍。
陆怀礼放下手中拨弄着的奇楠沉香佛珠,浅饮了一口茶水:“武夷山的大红袍不是都被你拿走了?这是小婉自制的花茶。”
“这味道不错,还有多的吗?”
“没了。”
陆怀礼拒绝的非常果断。
一年产量不到一公斤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他可以随便让弟弟拿,可这宋婉君亲手制成的普通花茶却是舍不得了。
宋婉君浅浅一笑,主动开口道:“怀谦,回头新茶出来,我让人给你和枝枝送些过去。”
陆怀谦:“好,谢谢嫂子。”
陆怀礼:“……”
“少不得楼上花枝也则是独照眠……”
一曲终了。
台上的演员微微鞠躬落幕。
乍有凉风吹拂。
宋婉君不由的轻咳了两声:“咳咳。”
陆怀礼表情一变,立刻起身替夫人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亭子里风大,先回去吧。”
“嗯嗯。”
宋婉君微微颔首。
秦枝与陆怀谦两人也是紧随其后,跟上一同离开了山居亭中。
亭台照风雪。
初冬的京城尚未落雪,却已经是寒风遍地。
一行四人进入屋内暖阁,地暖供应着热气,迅速驱散了四人周身的寒意。
宋婉君想要褪去身上的狐裘,却被陆怀礼伸手拦住:“屋子里温度还没升起来,晚些时候再脱。”
见状。
秦枝默默的伸手扯了扯陆怀谦的衣角:“二哥。”
“嗯?”
“你看看大哥对嫂子多细心,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
陆怀谦一头黑线,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小姑娘后腰腰窝的敏感处:“你再说一遍?”
“嗯~”
秦枝浑身一个激灵,没忍住娇哼了一声。
身体下意识的僵硬了一下。
她也没料到陆怀谦居然这么大胆,当着大哥大嫂在场也敢偷偷对自己下手。
“怎么了?”
陆怀礼和宋婉君同时投来目光,眼神中带着询问和疑惑。
秦枝脸颊顿时绯红。
陆怀谦则是一脸淡定的解释道:“枝枝腰不好,刚才可能坐太久了,我帮她按摩一下。”
闻言。
秦枝心中疯狂的骂着“MMP”,脸上却还是只能挤出笑容,配合着陆怀谦的话。
“饭后让‘惠仁堂’的陈大夫过来一趟吧,她的古法按摩挺不错的,应该能缓解一下腰疼。”
宋婉君随即开口提议道。
她因为自幼体弱多病的原因,从小便认识了许多名医,其中中医方面的人脉更是极广。
秦枝瞪了一眼陆怀谦,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临近正午。
老宅的佣人轻轻叩门,进入了暖阁内:“家主,三房、四房的人都已经在宴厅候着了。”
“嗯。”
陆怀礼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宋婉君问道:“饿了吗?”
“别让其他人等久了。”
“好。”
陆怀礼随即起身,将那件雪白的狐裘袄亲手替夫人披上,这才领着众人一同朝宴厅的方向行去。
秦枝跟在陆怀谦身侧,表情有些莫名的紧张。
她以为的家宴只是四个人简单的吃顿便饭就好,可没想到还有陆家三房、四房。
这得是来了多少人啊?
秦枝拉了拉陆怀谦的手,压着声音小声道:“二哥,我有点紧张,待会儿要见的长辈多吗?”
“不多。”
陆怀谦笑了笑,开口安慰道:“陆家重嫡庶轻长幼,待会儿家宴该紧张的是他们。”